## 第五章:哑刃之谜
黑暗不再安全。国师府地宫那架狰狞巨琴的轮廓、死囚自挖心脏时粘腻的声响、还有师兄那道斩向国师后背的冰冷剑光,如同烧红的烙铁,一遍遍灼刻在明霜新生的神经上。她蜷缩在城南一座早已荒废、椽梁朽烂的土地庙残骸里,后背紧贴着冰冷潮湿、布满滑腻苔藓的断墙。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尘土、霉烂的木头和鸟兽粪便混合的腐败气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深处那枚铜铃的冰冷悸动。它不再仅仅是嵌入骨骼的异物,更像一枚深埋体内的、被国师琴音遥控的炸弹引信。掌心,“钟内有双魂”的血痂隐隐作痛,如同一个尚未拆解的诅咒。
她必须找到哑巴验尸官。那个用断指刻下血字、浑身浸透死亡气息的佝偻身影,是解开这血腥谜团的唯一线头。他一定知道更多!关于钟,关于双魂,关于国师府地宫里那些浸泡在粘稠液体中的失败品……
凭借器物通灵者对“同类”气息的敏锐,明霜在迷宫般破败的贫民窟深处,捕捉到了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器物”气息——浓烈的陈腐药水味、陈旧血腥气、还有一丝……金属长期接触尸体后特有的、冰冷滑腻的死亡包浆感。它来自一间半埋在地下的土坯房,门板歪斜,缝隙里透出一点昏黄如豆、摇曳不定的油灯光晕,像墓穴里的磷火。
她悄无声息地靠近,如同夜行的猫。指尖尚未触碰到那朽烂的门板,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混合着内脏破裂后特有的甜腥恶臭,如同粘稠的毒雾,猛地从门缝里汹涌而出!比在水牢里闻到的任何气味都要新鲜、浓烈!
明霜的心骤然沉到谷底!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她猛地推开那扇虚掩的破门!
景象如同地狱的切片,瞬间撞入她的感知。
狭小的土屋,四壁被烟熏得漆黑,挂满了各种奇形怪状、沾着黑褐色污渍的剔骨刀、锯子、钩子,在昏暗的油灯下反射着冰冷的光。屋中央,一张污秽不堪、散发着浓烈腥臭的木案上,哑巴验尸官那佝偻的身体正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扭曲着。
他仰面躺在血泊里——那血几乎浸透了整张木案,黏稠、暗红,还在缓缓地顺着案角滴落,在地上积成一小洼。他的灰色短褂和皮围裙被撕扯得破烂,露出下面同样布满污垢和伤痕的枯瘦胸膛。一道巨大的、深可见骨的撕裂伤,从他的左肩一直斜划到右腹!皮肉狰狞地外翻着,白森森的肋骨碴子刺破血肉,暴露在昏黄的光线下,断裂的肠子如同肮脏的绳索,从破口处拖拽出来,混合着粘稠的血浆和消化液,流淌在案面上。他的脸上,那个巨大的粗布面罩被扯掉了一半,露出下半张枯槁、扭曲的脸。嘴巴大张着,露出残缺焦黄的牙齿,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被堵死的绝望抽气声。那双曾充满恐惧与贪婪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涣散的、濒死的灰白,死死地瞪着低矮、漆黑的屋顶。
袭击!而且是极其残忍、带着虐杀性质的袭击!
明霜一步抢到案前,冰冷的指尖迅速拂过哑巴验尸官颈侧。脉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艰难的搏动都带来伤口处更汹涌的出血。他的生机正在飞速流逝,像指缝间握不住的流沙。来不及了!寻常手段根本救不了这种致命伤!
怎么办?!线索!他脑子里的线索!
一个疯狂、带着强烈亵渎感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瞬间缠住了明霜!血!她的血!这具在烈焰中重生、流淌着所谓“凤凰血”的躯壳!哑巴用断指和她的血刻下了线索,那她的血……能否成为反向读取他濒死记忆的媒介?一个连接意识、直达死亡深渊的桥梁?
这个念头带着浓烈的黑暗诱惑和未知的恐怖。明霜没有丝毫犹豫。求生的本能和对真相的渴望压倒了一切。她猛地咬破自己的右手食指!温热的、带着奇异金红色泽的血珠瞬间涌出,散发出一种微弱却灼热的气息,与她肋下铜铃的冰冷嗡鸣形成诡异的对冲。
她沾满鲜血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决绝,狠狠地、精准地按在了哑巴验尸官血肉模糊的额心!
嗡——!!!
接触的刹那,仿佛有亿万根无形的钢针,同时刺入了明霜的太阳穴!剧烈的、撕裂灵魂的痛楚让她眼前一黑,几乎昏厥!但紧随其后的,不是黑暗,而是汹涌澎湃、带着强烈死亡气息和极端痛苦的记忆洪流!如同决堤的血河,狂暴地冲垮了她意识的堤坝,强行灌入!
她不再是旁观者,她成了哑巴!
**窒息的黑暗!冰冷滑腻的触感包裹全身!是尸体!无数冰冷、僵硬、散发着恶臭的尸体!层层叠叠地挤压着他瘦小的身体!他喘不过气!腐臭的汁液灌进口鼻!他在尸堆里挣扎,指甲抠挖着冰冷滑腻的皮肉,试图扒开一条缝隙!恐惧!无边无际的、深入骨髓的恐惧!这是哪里?!是乱葬岗?是万人坑?!他想尖叫,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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