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报从张晓云手中滑落，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她盯着那张纸，仿佛那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半晌说不出话来。
"晓云......"母亲李桂香担忧地唤了她一声，伸手想拉她。
张晓云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眶瞬间红了。她抬头看向父亲，张大山脸上的表情复杂，既有松了口气的释然，又带着几分心疼。
"爸......"她声音发颤，"我......"
"算了，"父亲摆摆手，弯腰捡起电报，语气比往日柔和许多，"这是天意。他去海南，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一个人去深圳，人生地不熟的，更不安全。"
张晓云咬着嘴唇不说话。她感觉胸口堵得慌，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压在上面，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样也好，"父亲叹了口气，"暂时你是去不了了。"
"可是......"张晓云还想说什么，却被大伯打断。
"晓云啊，"大伯张大柱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爸说得对。他到海南不可能短时间就回深圳的。再说了......"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我听你大娘说，最近村里有几个小混混总在学校附近晃悠，好像......"
"什么？"张晓云一愣。
"听说有小流氓骚扰你？"父亲突然插话，眉头紧锁，"怎么回事？"
张晓云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放学时，确实有几个陌生男青年在校门口转悠，冲她和几个女老师吹口哨。她当时没当回事，没想到这事传到了大伯耳朵里。
"没什么，"她摇摇头，"就是几个闲人，我们没理他们。"
父亲和大伯对视一眼，显然不太放心。
"这样吧，"父亲沉吟片刻，"明天我跟你大伯去趟县城，给你买辆自行车。你以后骑车上下学，别走小路了。"
张晓云愣住了："自行车？"
"嗯，"父亲点头，"听说城里现在有什么'永久'自行车，挺适合女孩子骑的。"
李桂香在一旁附和："是啊，有了自行车，你来回学校也方便些。"
张晓云低下头，心里五味杂陈。她想去深圳的愿望落空了，可父亲的态度却比以往温和许多，甚至主动提出给她买自行车。这让她一时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感动。
"谢谢爸......"她最终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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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父亲和大伯就动身去了县城。张晓云照常去学校上课，但整个人心不在焉，连学生都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张老师，您怎么了？"课间时，周小虎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我哥......"
张晓云勉强笑了笑："没事，小虎，你哥工作调动，暂时回不来了。"
周小虎"哦"了一声，挠挠头："那他是不是不能接您了？"
张晓云点点头，心里又是一阵酸涩。
放学时，她刚走出校门，就看见父亲和大伯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站在路边。那辆车漆面锃亮，车把上还系着一条红绸带，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晓云！"父亲冲她招手，脸上难得带着笑意，"来看看，喜不喜欢？"
张晓云快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自行车光滑的车架。这是一辆二八式的"永久"牌自行车，虽然款式不算最新，但在青山村，能拥有一辆自行车已经是件值得骄傲的事了。
"喜欢......"她轻声说，心里却莫名有些愧疚。父亲为了她的安全，特意花钱买了车，可她之前还一心想着离开。
"试试？"父亲把车推到她面前。
张晓云接过车把，小心翼翼地跨上去。她小时候学过骑车，但多年不碰，动作有些生疏。父亲和大伯一左一右扶着后座，帮她保持平衡。
"脚蹬起来，对，就这样......"父亲的声音里带着鼓励。
张晓云慢慢踩着踏板，车子晃晃悠悠地向前移动。风吹起她的发丝，阳光洒在脸上，有那么一瞬间，她忘记了深圳，忘记了周志远，只觉得此刻的温暖格外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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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张晓云把自行车停在了院子里。母亲围着车转了好几圈，连连称赞："真好看！这颜色也适合姑娘家骑。"
晚饭时，父亲破天荒地给她夹了好几筷子菜，还问起了学校的事。张晓云知道，他是在用他的方式安慰她。
夜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桌面上那封未寄出的信上。她原本想告诉周志远她可以去深圳了，可现在......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信收进了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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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张晓云骑着新车去学校，一路上引来了不少村民的注目。
"晓云，这车真漂亮！"路过的春桃羡慕地喊道。
张晓云笑了笑，心里却没那么高兴。到了学校，同事们也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夸赞她的新车。
"这车可不便宜啊，"刘芳摸着车座，语气酸溜溜的，"你爸可真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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