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周志远主动收拾碗筷，让张晓云和张丽姐妹俩好好说说话。李桂香则拉着王建军，详细询问老家的情况。
张晓云的卧室里，姐妹俩并肩坐在床边。窗外的深圳灯火通明，夜空中偶尔有飞机闪烁着飞过。
"姐，你们来了，我这心里踏实多了。"张晓云轻声说，"志远创业不容易，外面的人再好，也不如自家人放心。"
张丽握住妹妹的手："晓云，我和建军...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和志远。这是给了我们一条新路啊。"她的声音微微发抖，"建军他...他虽然话少，但干活实在。你放心，他绝不会给志远丢脸。"
张晓云拍拍姐姐的手："我知道。姐夫一看就是实在人。"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只有空调运转的轻微声响。张丽的目光落在墙角的婴儿床上，那里睡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她的眼神变得柔软又复杂。
"晓云..."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姐...姐有件事，憋在心里很久了..."
张晓云转头看她，发现姐姐的眼圈红了。
"怎么了，姐？"
张丽深吸一口气："我...我觉得特别对不起建军。"她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待我好，从不嫌弃我...可我...我这身子..."她哽咽着，指了指自己的腹部，"当年那事...子宫受损，再也怀不上了。建军是独子，他爹娘...嘴上不说，心里肯定盼着能有自己的亲孙子..."
张晓云心头一震，轻轻搂住姐姐颤抖的肩膀。她早知道堂姐的遭遇，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伤痛依然如此鲜活。
"姐，姐夫他知道吗？"
张丽点点头，抹了把眼泪："知道。结婚前我就告诉他了。他说...他说没关系，有小希就够了。"她苦笑一下，"可哪能真没关系呢？每次回老家，他娘看小希那眼神...我都知道..."
张晓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更紧地握住姐姐的手。
"建军他...他越是对我好，我这心里就越难受。"张丽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有时候半夜醒来，看他睡得沉，我就想着...要是能给他生个亲生的，该多好..."
"姐！"张晓云打断她，"你别这么想。姐夫娶你，是因为你这个人。小希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这些年，你不是把他当命根子一样疼吗？血缘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感情和责任。"
张丽擦了擦眼泪，勉强笑了笑："理是这么个理...可这心里头，总是个疙瘩。"她顿了顿，"这次来深圳，我和建军商量好了，好好干，多挣钱。等小希上大学了，要是...要是建军想要自己的孩子，我...我就..."
"姐！"张晓云再次打断她，声音坚定，"你别胡思乱想。姐夫不是那种人。再说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以后说不定..."
张丽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不说这个了。晓云，你放心，姐就是一时感慨。明天开始，我和建军一定好好帮志远干活。咱们一家人，拧成一股绳，没有过不去的坎。"
张晓云看着姐姐强颜欢笑的样子，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张丽和王建军会如此果断地南下——除了为小希的未来，或许，这也是他们夫妻俩想要逃离那个充满隐痛和压力的环境，在一个没有人知道过去的地方，重新开始。
窗外，深圳的灯火依旧璀璨。这座年轻的城市，每天都有无数人带着梦想和伤痕来到这里，渴望一个全新的开始。而今晚，在这间小小的卧室里，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一个抱着新生的希望，一个背负着旧日的伤痛，却同样在这片灯火中，寻找着前行的力量。
夜深了，婴儿床上的两个小家伙睡得正香。张晓云轻轻为姐姐拭去眼泪，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帮助这个从小保护她的姐姐，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找到属于她的那份温暖和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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