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手再次握在一起。这一次,周志远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手掌宽厚有力,带着一种内敛的力量感。徐成峰的手干燥而稳定,没有施加任何多余的压力,但那股无形的气场依旧迫人。
“周总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徐成峰看着周志远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随即松开手,转身走向电梯间。他的背影挺拔,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直到电梯门“叮”一声关上,下行指示灯亮起,周志远才缓缓收回目光,转身回到办公室。门一关上,他脸上那完美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和紧绷。他走到窗边,背对着张晓云和李梅,望着楼下。
片刻后,徐成峰的身影出现在大楼门口,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奔驰轿车无声地滑到他身边。司机迅速下车为他拉开车门。徐成峰在上车前,仿佛有所感应,脚步顿住,抬头,目光精准地投向了周志远办公室所在的楼层窗口。
隔着一层厚厚的钢化玻璃,隔着十几层楼的高度,两道目光在虚空中骤然相遇!
徐成峰的眼神依旧平静,却像冰冷的深潭,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周志远的脊背瞬间绷紧,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他强迫自己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隔着玻璃,平静地回视着楼下那双眼睛。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最终,徐成峰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其微小的、难以解读的弧度,随即俯身坐进了车里。黑色的奔驰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驶离。
周志远依旧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窗玻璃上,映出他紧锁的眉头和深不见底的眼眸。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张晓云和李梅紧张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敢出声。
就在这时,周志远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骤然发出了急促而响亮的铃声!那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警报。
周志远猛地转身,快步走到桌边,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李振邦”三个字。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喂,李老。”他的声音尽量保持着平稳。
电话那头,传来李振邦那熟悉、浑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又异常沉稳的声音,背景音里似乎有机场的广播声,用的是带点宁波腔的普通话:
“志远啊,”李振邦的声音直接切入主题,没有寒暄,“我刚落地深圳,处理点急事。明天中午,我飞上海虹桥。”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安排一下,明天下午到虹桥机场接我。”
周志远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是,李老,我明天一定准时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李振邦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种长辈的关切和凝重:“徐家老大,徐成峰,到宁波找你了?”
“是,李老。他刚走。”周志远如实回答,心头微紧。
“嗯。”李振邦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情绪,“他也约了我明晚在和平饭店吃饭。”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历经风浪的沉稳和锐利,“志远,你明晚也去。我明天到了上海,见了面再细说。我倒要看看,这位上海滩声名赫赫的徐家老大,到底是什么路数!”
电话挂断了。
周志远缓缓放下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单调的送风声。他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墙上那刺眼的进度红线,扫过桌上那摞关于宏远的烫手文件,最后落在张晓云和李梅写满担忧的脸上。
风暴的中心,已经悄然转移到了上海。明天,虹桥机场接机,明晚,和平饭店的晚宴。李老来了,徐成峰在等着。而他周志远,已经站在了漩涡的最中央,退无可退。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纪委要求带去的资料,手指拂过冰冷的文件夹封面。然后,他拿起桌上那杯李梅倒给徐成峰、而徐成峰几乎没动过的温水,仰头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无法浇灭心底那团翻腾的火焰。
“晓云,”周志远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异常冷静,“通知秦浩,把宏远所有的原始材料,包括录音的原始文件和所有备份,全部整理好,做最清晰的标记和说明。明天一早,我先带去纪委。”他目光转向李梅,“李梅,东部新城项目的进度和质量,是我们现在最大的底气,盯紧,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明天下午跟我一起去上海接李老。”
“是!”两人异口同声,感受到周志远话语里那份破釜沉舟的决绝。
周志远走到窗边,再次望向窗外。宁波的夜景璀璨繁华,车水马龙。而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这繁华,投向了黄浦江畔那座灯火辉煌的百年饭店。和平饭店……明晚那里,没有和平,只有无声的战场。玻璃窗上,清晰地映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眼神如淬火的刀锋,冰冷而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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