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宅主卧旁,原本用作小型书房或客房的房间,此刻门户大开。消毒灯嗡嗡作响,散发出特有的臭氧味道。几名穿着统一工服的工人正小心翼翼地将崭新的、散发着原木清香的婴儿床组件抬进去。管家陈叔站在门口,眉头微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手里拿着清单飞快勾画。
“动作再轻点!这里,墙角,消毒喷雾再覆盖一遍!” 陈叔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窗户边框,门把手,所有小承安可能触碰的地方,都不能有死角!还有,新风系统调到最高档,确保空气彻底流通置换!”
他转向身边一位穿着干练套装的年轻女子,她是周宅的生活助理小唐:“太太交代了,所有婴儿用品,摇篮、尿布台、衣物、玩具、奶瓶消毒器……全部都要顶级品牌,最高安全标准。你现在立刻带人去‘爱悦’高端育儿中心,把他们最好的、全新的现货,尤其是新生儿专用系列,全部打包!记住,是全部!直接运回来!还有,” 陈叔压低声音,神色凝重,“联系‘康健’和‘仁安’两家顶级私立医院,请他们推荐两位经验最丰富、口碑最好的新生儿特护医生,要求24小时待命轮值,今天下午务必到位签约!”
“是,陈叔!我这就去办!” 小唐没有丝毫迟疑,转身快步离开,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急促而清脆。
整个周宅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张与忙碌。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新家具的气息,工人们压低声音的交流,物品拆封的窸窣声,构成了一幅为迎接一个极其脆弱的新生命而全力运转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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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保姆车平稳地驶入周宅庭院,缓缓停在主楼前。
车门滑开,首先跳下来的是一个穿着私立名校制服的少年,周蓓。他身形已经开始拔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瘦,书包随意地甩在肩上,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他皱着眉,看着庭院里进进出出的工人,搬运着明显是婴儿用品的大箱子,还有停在旁边的几辆陌生车辆。
“搞什么?” 周蓓嘀咕了一句,语气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搬家啊?”
紧随其后下车的,是他的双胞胎姐姐,周雨。她穿着同款女式校服裙,长发梳成利落的马尾,露出一张精致却带着点疏离感的小脸。她的目光扫过庭院里忙碌的景象,尤其是那几件刚拆封、正在被抬进去的纯白色婴儿家具,漂亮的眉毛立刻拧了起来,嘴唇也下意识地抿紧,透着一股明显的不悦。
“爸妈回来了?” 周蓓回头问司机老陈。
“是的,小蓓少爷,先生和夫人刚回来不久。” 老陈恭敬地回答,眼神却有些闪烁,不敢多看两个孩子。
“那这些东西……” 周雨的声音清冷,下巴朝那些婴儿用品扬了扬,“给谁用的?”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周蓓撇撇嘴,率先迈开长腿朝大门走去,周雨紧随其后,脚步带着一种探究的急切。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下午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却驱不散那股新家具和消毒水混合的奇特味道。张晓云正坐在客厅中央那张宽大的米白色沙发上,她的姿势异常小心,双臂稳稳地环抱着一个极其柔软的、浅蓝色云朵图案的襁褓。她微微低着头,目光专注而温柔地落在怀中,嘴角噙着一抹近乎神圣的柔和笑意,仿佛整个世界都凝聚在那小小的包裹里。
周蓓和周雨走进客厅,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他们一眼就看到了母亲怀中那不同寻常的存在。
“妈?” 周雨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这……宝宝是谁的?”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那个襁褓,充满了审视和不解。
周蓓没说话,但脚步更快地凑了过去,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好奇和莽撞,伸长脖子就往张晓云怀里看。
襁褓包裹得很严实,只露出一张小小的、沉睡的脸庞。皮肤依旧带着早产儿特有的红皱,但比一周前已经舒展了许多。细疏柔软的胎发贴在额前,小小的鼻头,微微嘟着的嘴唇……然而,最刺眼的,是那眉眼间的轮廓和线条——那挺直的鼻梁雏形,那微微蹙起的小眉头,甚至那沉睡时抿唇的细微弧度,都像一把无形的刻刀,瞬间在他们脑海中刻下了父亲周志远那张冷峻面孔的幼年版!
周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原本只是抿紧的嘴唇,此刻明显地向下撇着,形成了一个极其不悦、甚至带着点嫌恶的弧度。她飞快地移开目光,仿佛多看一眼都难以忍受,小巧的下巴绷得紧紧的。周蓓也愣住了,刚才的好奇瞬间被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取代,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茫然。他看看婴儿,又猛地抬头看向母亲,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到答案。
张晓云感受到了两个孩子瞬间变得僵硬的气氛和那充满冲击力的目光。她抬起头,脸上的温柔笑意并未褪去,但眼神却变得异常锐利和坚定,像护崽的母兽。她抱着襁褓的手臂微微收紧,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骤然安静的客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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