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城市流光溢彩的灯河飞速倒退,在周志远深潭般的瞳孔里拉成冰冷的线条。车厢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张晓云坐在副驾驶,昂贵的丝绒裙摆被她无意识地攥紧,指节泛白。李卫国那张带着岁月刻痕、眼神深处却藏着算计的脸,像一根冰冷的刺,狠狠扎进了她本以为早已尘封的记忆角落。
“……志远,”她的声音有些发紧,努力维持着平静,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还是泄露了内心的波澜,“真的是他……李卫国。那张脸,烧成灰我都认得!当年在乡里,他可是王建军最得力的爪牙……”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但眼神里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愤怒、警惕,还有一丝为亲人揪心的忧虑。**堂姐张丽……如果她知道这个曾经带给她无尽噩梦的恶魔,如今衣冠楚楚地出现在上海,甚至可能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活动,她会是什么心情?** 张丽这些年好不容易在王立新的呵护下,抚平了创伤,有了张望这个优秀的儿子,生活安稳幸福。李卫国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周志远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骤然收紧,骨节突出,手背上青筋隐隐浮现。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将油门无声地踩深,黑色轿车如一道沉默的暗影,迅疾地撕开沉沉的夜色。过了几秒,他才从齿缝里逼出三个字,冰冷而决绝,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给我查!**”
这三个字,是风暴来临前的第一道惊雷。
---两个小时后。
“老板,查到了!”
阿力的声音在深夜的电话里响起,背景是密集的键盘敲击声,显然情报网正在高速运转。
“李卫国,”阿力的语速快而精准,“当年那件事后,他栽了跟头。被判了三年,罪名是‘滥用职权,严重渎职’。”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了然。
周志远坐在书房宽大的红木书桌后,整个人陷在阴影里,只有指间燃着的雪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像一只冷静审视的眼睛。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
“他在号子里蹲满了三年,一天没少。出来之后,彻底离开了是非地,远走新疆。”阿力继续汇报,“从最底层开始倒腾棉花,收皮棉,贩棉纱,硬是白手起家。这人手段狠,路子野,能钻营。把一个小棉纺厂盘活了,越做越大,滚雪球成了现在的‘西域棉纺集团’,总部在乌鲁木齐,分公司开到了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搞棉花种植基地和深加工,是名副其实的跨国棉业巨头了。资产……相当雄厚,根基很深。”
“新疆……棉花……跨国?”周志远的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情绪,但每个字都像在掂量一块浸透了异域风沙的沉重金砖。雪茄的烟雾袅袅上升。“他现在人在哪?”
“确认了,”阿力立刻回答,“人就在上海,至少一周了。住在‘云顶华府’A栋顶层复式。安保级别很高。家庭情况:老婆王美娟,新疆本地人,是他发迹后娶的。有个独子李兆廷,英国留学归来,现在在集团里挂职锻炼,具体负责内容待查。王美娟目前也在上海同住。”
周志远吸了一口雪茄,辛辣的烟雾在口腔盘旋。“国外的势力,盘根错节到什么程度?”
“核心在中亚,特别是乌兹别克斯坦,”阿力的语气严肃起来,“他在那边有庞大的种植园和合资工厂,跟当地几个实力雄厚的家族关系非常紧密,对某些棉花出口配额有不小的影响力。在那边,是举足轻重的行业巨头。”
“巨头?”周志远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巨头的棋盘,也得按规矩落子。**再派人,给我盯死他!**”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金属般的穿透力,“他每天见了谁,说了什么话,踩过哪些地皮,哪怕是在街角买包烟,我都要知道!他老婆、他儿子在上海的一举一动,同样盯紧!西域棉纺上海分部的业务往来,主要客户是谁?最近搭上了哪些新线?特别是……” 周志远的声音刻意停顿,施加着无形的压力,“他在国外那张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给我一层一层剥开!用最快的速度,摸清底细!”
“明白!老板放心!”阿力回答得斩钉截铁。
“还有,”周志远的声音更沉,“他蛰伏这么多年,突然高调现身上海,绝不会只为给陈老爷子祝寿。**他在上海,到底在布什么局?跟谁联手?** 既然敢在我眼皮底下晃,就别想藏得太干净!”
电话那头传来更急促的键盘敲击和翻页声。片刻,阿力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关键线索的紧迫感响起:
“老板,摸到线了!他最近动作频繁,重点方向……是电视台!”
“电视台?”周志远眼神瞬间锐利如刀。
“对!东方传媒集团。一周内,他连续三次密会了对方一位手握实权的副台长,还有两个核心栏目的金牌制片人。侧面打听到的风声,”阿力压低了声音,“李卫国很可能作为重量级嘉宾,参加他们近期策划的一个大型经济论坛。但这只是开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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