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周志远高大的身影率先出现,然后,两个穿着崭新漂亮童装、被打理得干干净净、小手紧紧牵着周志远的小男孩怯生生地探进头来时,李梅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妈妈!”两个孩子一眼就看到了她,短暂的愣神后,血缘里的亲近和连日的恐惧思念瞬间爆发,他们松开了周志远的手,哭着喊着扑向了病床。
“宝宝!我的宝宝!”李梅的眼泪决堤而出,张开双臂,将两个失而复得的儿子紧紧、紧紧地搂进怀里,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们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她泣不成声,不断地亲吻着孩子们的头发、脸颊,语无伦次地喃喃着,“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们……让你们受苦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妈妈在这里,再也不分开了……”
母子三人抱头痛哭,积蓄了太久的恐惧、委屈、思念和绝望,在这一刻彻底宣泄出来。那哭声令人心碎,却也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
周志远和张晓云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这感人至深的重逢。张晓云也忍不住擦拭着眼角。
哭了许久,李梅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但依旧紧紧搂着孩子不舍得松开。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周志远,声音因为哭泣而沙哑,却充满了最真挚的感激:“周董……志远哥……谢谢……谢谢您!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没有您,我和孩子们就……”她说着,又要落泪,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给周志远行礼。
“躺着别动!”周志远立刻上前一步,虚按了一下手,阻止了她的动作。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但眼神缓和了许多,“孩子平安比什么都重要。你安心养病,把身体彻底调理好,这才是对孩子们最大的负责。”
他顿了顿,继续道:“孩子们你先放心,晓云会暂时照顾他们,就在庄园里,离得不远,你随时想见都可以见到。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了,孩子们自然还是回到你身边。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徐宏不会再威胁到你们,皮埃尔也已经被抓,等待法律的审判。以后,你们母子会有新的、平静的生活。”
李梅听着,眼泪流得更凶,但这次是充满希望和感激的泪水。她连连点头,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周志远又安抚了她几句,便示意张晓云留下多陪陪她,自己则先行离开了病房。他知道,此刻的空间,留给这对刚刚经历重创、终于团聚的母子最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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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数千公里之外。
某东南亚岛国,一座远离喧嚣都市、私密性极佳的临海庄园内。
一个年约五十多岁、身材精壮、皮肤因常年日照呈古铜色的男人,正穿着宽松的亚麻衬衫和短裤,悠闲地靠坐在泳池旁的躺椅上。他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下颌线条坚硬,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抿着,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鸷和戾气。他手里端着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看似在享受热带阳光,但微微紧绷的肩颈线条显示出他内心并非表面那般放松。
他就是王建军。一个在二十多年前,与周志远几乎同期在宁波起家,却最终走向不同道路的人。
当年,他在宁波港经营着走私生意,手段狠辣,野心勃勃,一度与周志远的势力分庭抗礼。然而,多行不义必自毙,他的违法行为最终引来了警方的严密调查。就在警方收网行动前的关键时刻,他凭借安插在内部的眼线得到了预警。
那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他几乎是净身出户,只带着少量现金和伪造的护照,不顾一切地冲向机场。他甚至能感觉到身后追兵逼近的脚步声和呼啸的警笛。就在警方人员冲进机场候机大厅的那一刻,他乘坐的航班刚刚脱离登机桥,正在滑向跑道。
飞机起飞爬升,透过舷窗看着下面变得越来越小的城市,他才知道自己侥幸逃脱,捡回了一条命。那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惊悸和沦为丧家之犬的屈辱,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底。
初到东南亚的那几年,他过得猪狗不如,躲过明枪暗箭,也蹲过潮湿肮脏的难民监狱,几乎看不到任何出路。命运的转折发生在他流亡到这个小岛国时。一次极其偶然的机会,他救下了一位遭遇街头抢劫的当地华裔富商的独生女。
凭借着一副尚且不错的皮囊(当时还未被岁月和生活彻底磨砺得粗糙)、刻意表现出的沉稳可靠(亡命徒的伪装),以及那点“英雄救美”的恩情,他竟然成功地让那位富家女对他倾心,甚至不顾家族强烈反对,执意嫁给了他。
老丈人拗不过女儿,加之考察后觉得王建军确实有些能力和狠劲(虽然后者隐藏了过往),便也逐渐接纳了他,让他进入家族企业做事。王建军抓住了这翻身的天赐良机,极尽所能地表现,运用他早年在中国做生意(尽管是非法生意)积累下的手腕和人脉(一些同样流亡海外或意图洗白的灰色人物),硬是帮助岳父家的传统贸易公司开拓了新的、利润更丰厚的“业务”领域,甚至涉足了一些当地的灰色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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