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内,周志远冰冷而充满穿透力的话语,如同手术刀般剖开了樱井家精心编织的谎言,将血淋淋的算计暴露在周蓓面前。周蓓脸色惨白,身体微晃,巨大的羞辱感和被玩弄的愤怒几乎将他吞噬,先前那点残存的犹豫和幻想彻底粉碎。
张晓云又气又急,抓住丈夫的胳膊:“志远,那……那现在怎么办?他们人都跑回日本了,这真怀孕假怀孕,我们上哪儿查去?难道就由着他们拿个莫须有的孩子说事?”
周志远眼神沉静,却透着掌控全局的冷光。他没有直接回答妻子,而是转向仿佛丢了魂的二儿子,语气不容置疑:“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周蓓茫然地抬起头,眼中尽是痛苦和无措。
周志远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收拾东西!去日本!去找那个樱井由美子!”
这话一出,不仅周蓓愣住了,连张晓云也吃了一惊:“去日本?现在去?”
“不然呢?”周志远看着儿子,话语如同鞭子,抽打着他的神经,“真怀孕还是假怀孕,你跟她在一起那么久,你自己心里难道一点数都没有?近距离观察,细心求证,难道还要我教你吗?她突然跑回日本,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是真是假,你去她身边,自然能看出端倪!难道要坐在家里,等别人拿着不知道真假的B超单上门逼宫吗?”
周志远的思路清晰而冷酷——与其被动猜测,不如主动出击。让对方最关键的“筹码”直接暴露在儿子的审视之下。
“可是……可是她父亲……”周蓓下意识地想到樱井隆一郎。
“哼,”周志远冷笑一声,眼中尽是洞悉一切的锐利,“那个隆一郎,他不会回日本的。至少短期内绝不会。他目的没达到,怎么会甘心离开?他一定会留在上海,继续寻找机会,或者……搞些小动作。”
他踱步到窗前,看着窗外庄园的景色,语气转为沉稳而充满算计:“你去日本,解决你该解决的问题。弄清楚真相,然后做出你自己的决定。上海这边,交给爸。”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他隆一郎想玩,我就陪他玩。他不是想看看我们周家的态度吗?不是想逼我们出手吗?好,我们就走一步看一步,等他自己先出招。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胃口,又有多深的心机!”
周志远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阿力的电话,声音恢复了一家之主的果决与威严:“阿力,两件事。”
“第一,加派人手,给我盯死那个樱井隆一郎。他在上海的一举一动,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谈了什么事,我都要知道!特别是,他如何接触任何与启航有业务往来、或者有竞争关系的人,立刻汇报!”
“第二,给二少爷订最快去日本东京的机票,安排两个人跟着,要机灵可靠的。一切行程保密。”
电话那头的阿力毫不犹豫地应下:“明白,远哥。立刻去办。”
挂了电话,周志远看着似乎还没完全回过神的儿子,沉声道:“听到没有?去吧。到了日本,冷静点,用你的眼睛和心去看,去判断。无论结果如何,家里都是你的后盾。但记住,别再感情用事!”
周蓓看着父亲沉稳如山却又步步为营的安排,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渐渐被一种冰冷的决心所取代。他用力点了点头,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迷茫痛苦,而是带上了一丝破釜沉舟的坚毅:“我知道了,爸。我这就去准备。”
他转身快步离开偏厅,脚步虽然还有些虚浮,但方向已然明确。
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张晓云依旧忧心忡忡:“志远,这样真的行吗?让小蓓一个人去日本……万一……”
“没有万一。”周志远打断她,眼神深邃,“这是他必须经历的坎。只有他自己亲手揭开真相,他才能真正长大。至于那个隆一郎……”他冷哼一声,“跳梁小丑,我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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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蓓带着复杂而决绝的心情,踏上了飞往东京的航班。抵达后,他直接联系了由美子。电话那头,由美子听到他的声音,显得十分惊讶甚至慌乱,但很快便化为惊喜。她告知周蓓,她家中还有母亲和两个妹妹,住房不便,自己目前住在酒店,并热情地邀请周蓓过去。
周蓓心中疑虑未消,但想着近距离才能查明真相,便入住了由美子所在的酒店。久别重逢,由美子表现得异常热情和依赖,对周蓓关怀备至,绝口不提之前的种种不快。
最初的几天,由美子几乎形影不离地陪着周蓓。她带着周蓓游览东京,穿梭在繁华的银座、古老的浅草寺;他们去了箱根泡温泉看富士山,去了京都感受古都韵味。由美子像个完美的导游和伴侣,笑容甜美,举止体贴,试图用日本的风土人情和她的温柔来重新包裹周蓓。
周蓓也确实有片刻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在美国相识时的甜蜜时光。
然而,很快,不和谐的蛛丝马迹开始浮现。由美子开始时不时地需要“外出”。有时是“母亲身体不舒服,需要回家看看”,有时是“妹妹学校有事需要去处理”,有时是“以前的同学聚会”。理由听起来都合情合理,但频率越来越高,每次外出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常常一去就是大半天。而且,她外出时接打电话总是刻意压低声音,神色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匆忙和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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