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飞机穿透云层,朝着中国的方向疾驰。机舱内氛围压抑,周志远闭目靠在宽大的航空座椅上,指间夹着一杯未动的威士忌,冰球在杯壁上融化出细微的裂纹声。张望在一旁快速操作着电脑,屏幕上是不断刷新的数据和加密通讯窗口。阿力则检查着随身携带的装备,动作熟练而沉默。
横滨的短暂停留以一场空欢喜和一场残酷的摊牌告终,留下的是一地鸡毛和更深的迷雾。此刻,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那个名叫徐成浩的男人身上。
周志远的眼睛倏地睁开,眼底没有丝毫睡意,只有冰冷的计算。他拿起卫星加密电话,略作沉吟,拨通了一个存在通讯录深处、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
…
上海,浦东,一间可以俯瞰黄浦江景的高层公寓内。
徐成峰刚给阳台上的几盆名贵兰花细心地浇完水。年过六十的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舒适的家居服,身上已难见昔日商海搏杀的锐气,更多的是退休后的闲适与平和。正如他常对老友说的,项目大半都交给儿子们打理了,他也乐得清闲,养养花,喝喝茶,含饴弄孙。
桌上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铃声是他特意设置的古典钢琴曲,舒缓悠扬。他放下喷壶,拿起毛巾擦了擦手,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名字时,他明显愣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周志远?
他们算是老朋友,也是老对手,更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关系微妙而复杂。近年来,随着各自生意重心和代际交接,直接联系已经少了很多。周志远突然直接打来电话,绝非寻常。
徐成峰按下接听键,语气轻松地笑道:“喂?志远啊?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想起给老哥我打电话了?”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繁华的陆家嘴,“我在干嘛?刚闲一会儿,给花浇浇水。唉,老了,项目大半都交给儿子了,我也轻松多了。怎么,有事?”
电话那头,周志远的声音传来,没有寒暄,直接得让徐成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老哥,”周志远的声音透过电波,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平静,却比怒吼更令人心惊,“你弟弟徐成浩,绑了我儿子周小蓓。”
咔嚓。
徐成峰手里捏着的擦手毛巾掉在了名贵的羊毛地毯上。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轻松闲适的表情荡然无存,只剩下震惊和难以置信。
“什……什么?”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声音都有些变调,“志远,你……你刚才说什么?成浩?他……他绑了小蓓?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搞错了?”
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多年前因索贿入狱,出狱后确实一直游手好闲,偶尔也会来上海找他这个大哥打打秋风,诉诉苦,抱怨周志远毁了他的人生。徐成峰念及兄弟情分,虽恨其不争,也会接济一些,但每次都严词警告他不许再惹是生非。他印象里的徐成浩,最多就是牢骚满腹,借酒浇愁,哪有胆子、又有哪来的能力去绑周志远的儿子?
“我也希望是搞错了。”周志远的声音冰冷,“但他亲自打来了电话,用了变声器,但我认得出来。他要我在宁波的所有项目,作为赎金。老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徐成峰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沙发靠背才站稳。心跳得厉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知道,周志远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这个混账东西!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徐成峰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因为愤怒和惊惧而颤抖,“他怎么能……他怎么敢做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志远,你……你别急!你千万别急!我马上给他打电话!我骂醒他!我劝劝他!让他立刻放人!他一定是疯了!对,一定是疯了!”
他的话语有些语无伦次,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失去了平日的沉稳。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好,不仅弟弟彻底完蛋,很可能还会彻底得罪死周志远,甚至引火烧身,波及徐家!
“好。”周志远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波澜,“我等你消息。”
电话挂断。
徐成峰拿着手机,手还在不停地抖。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在通讯录里飞快地翻找着徐成浩的号码。因为不常联系,他找了一会儿才找到。
他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听,传来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在一个开阔地带。
“喂?大哥?”徐成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没钱了?我最近手头也紧……”
“徐成浩!”徐成峰猛地打断他,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你这个畜生!你干了什么?!你是不是绑了周志远的儿子?!是不是?!”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徐成浩一声古怪的冷笑,那笑声里再也没有了刚才那点伪装出来的窘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和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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