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麦子?”旁边一个青年猎人“峰”挠挠头,“像那些野草野菜一样?可麦子不都是野生的吗?种了能活?”
“试试看!”穗的语气异常坚定,她的眼中燃烧着希望的火苗,“叶姨(指河畔聚落的叶,暗示可能的早期交流或独立发现)不也把有用的草种在聚落边吗?这些麦子不一样!它们不掉粒!穗大!如果能长出更多这样的麦子……”她不敢想象那丰收的景象。
族长岩沉默了片刻。他看着女儿眼中从未有过的光亮,再看看那几株在风雨中傲然挺立、硕果仅存的“神麦”,最终用力点了点头:“好!穗,这个‘宝贝’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弄?阿爸和族人都帮你!”
聚落里的妇女们立刻行动起来,在穗的指挥下,她们像守护最珍贵的珠宝一样,小心翼翼地用石片割下那几株珍贵的变异麦穗。整个过程屏气凝神,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些“顽固”的麦粒也会逃脱。割下来的麦穗被恭敬地放在一个干燥的陶罐里保存起来。
接下来是选地。穗选在了聚落西边向阳的一片缓坡,靠近一条小溪,是她观察多年认为土壤最肥沃、水源最方便的地方。男人们用磨尖的木棍和石锄翻松了土地,清理掉石块和杂草。穗则和母亲、姐妹们一起,用笨重的石磨盘和磨棒,极其仔细地为每一粒珍贵的种子脱粒(这些变异麦粒虽然不易落,但用力捶打还是会脱粒)。她们挑出最大、最饱满、最完整的麦粒,一粒一粒,如同播撒希望的金子。
“这一粒饱满,像小太阳!”
“这颗有点瘪,不要了,留着吃吧。”
“这颗最大!穗姐你看!”
每一粒精选的种子都被郑重其事地放入一个小巧的皮袋里。播种的日子选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穗虔诚地跪在翻好的土地上,用手指在松软的泥土里戳出一个个小坑,然后郑重地将一粒麦种放入,再用土轻轻掩埋。整个过程充满了近乎神圣的仪式感。
“麦神保佑……”穗低声祈祷,“请让这些珍贵的种子,在这里扎根吧。”
冬去春来。穗几乎每天都要跑到那片小小的“麦田”边查看。当第一抹嫩绿顽强地顶破湿润的泥土钻出来时,她欣喜若狂!“出来了!阿姆!种子发芽了!”她指着那纤细的绿芽,仿佛看见了整个世界。
然而,考验远未结束。野草的竞争异常激烈,穗带着族人一遍遍地弯腰拔草。旱季缺水,她们就从溪流里一罐罐地提水浇灌。贪吃的鸟儿是最大的威胁!族人轮流值守,挥舞着绑着破兽皮的棍子,敲打陶罐发出刺耳的声响驱赶鸟雀。孩子们也成了“守护麦田小卫士”,一整天都眼睛瞪得溜圆地盯着天空和草丛。
“走开!臭鸟!不许吃穗姐姐的宝贝!”
“看那边!有只麻雀溜进来了!”
“敲罐子!快敲罐子!”
麦苗在精心呵护下茁壮成长,抽出了健壮的麦秆。穗惊喜地发现,这些植株似乎继承了母株的“倔强”,麦秆比野生的更加粗壮,能更好地支撑沉甸甸的麦穗!终于,麦穗扬花了,灌浆了,渐渐染上了诱人的金黄色。收获的季节到了!
那一天,整个聚落的人都屏息凝神地围在麦田边。穗拿着她的石镰,手微微颤抖。她割下了第一株麦穗——沉甸甸、金灿灿,饱满的麦粒几乎要撑破薄薄的颖壳!她学着当初发现它们时的样子,用指尖轻轻拂过麦穗。
麦粒纹丝不动!牢牢地长在穗轴上!
“哇——!”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族长岩激动得老泪纵横,他捧起一把金黄的麦穗,高高举起:“成了!穗!成了!这是我们的麦子!是神赐给我们聚落的根基啊!”
女人们一拥而上,小心翼翼地收割着这些珍贵的“家麦”(区别于野生小麦)。脱粒也变得前所未有地轻松!只需轻轻敲打,饱满的麦粒就纷纷落入陶盆中,再也不用担心四处飞溅浪费。看着陶盆里堆积起来、闪烁着金光的麦粒,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置信的喜悦和自豪!这一小片田地的收获,竟然远远超过了往年整个聚落妇女们在野外辛苦奔波采集野生小麦的总和!
“这么多!这么多麦子!”云抚摸着盆里的麦粒,声音哽咽,“这个冬天…娃娃们不会饿哭了…”
峰抓起一把麦粒,感受着它们沉甸甸的份量,咧嘴大笑:“哈哈!以后打猎空手回来也不怕了!有麦子吃了!”
孩子们好奇地抓起几粒新麦,塞进嘴里嚼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浓郁麦香在口中弥漫开来:“甜!香!”
人工选择和定向驯化的奇迹之门,就在穗和族人们充满希冀的眼神中,被这“第一粒驯化的麦”彻底撞开了! 他们不知道,这一刻的意义何等重大。这种不易落粒、穗大粒饱的突变性状,是人类主动选择的结果。他们年复一年,刻意挑选并播种那些具有优良性状(不易落粒、大穗、大粒)的后代,淘汰那些“小气”的野生型。在无数个春秋轮回中,麦穗变得越来越饱满,麦粒越来越不易脱落,小麦的基因库在人类无意识的筛选中悄然改变,最终完成了从野生植物到驯化作物的华丽蜕变!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