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咚——!”
激昂雄浑的战鼓声骤然响起!如同滚雷般在冰冷的河谷中回荡!一面面巨大的、象征着周军和各部联军的旗帜被高高擎起,在凛冽的寒风中舒展开来,猎猎翻飞!
“过河!过河!”
“杀!杀进朝歌!诛杀昏君!”
巨大的声浪如同海啸般在联军阵中爆发!压抑已久的战意被彻底点燃!
早已准备就绪的无数船只、木筏、皮筏子如同离弦之箭,被无数粗壮的手臂奋力推入汹涌的黄河!勇士们吼叫着,跳上这些简陋的渡具,挥舞着船桨、长篙,奋力向对岸划去!浑浊的河水拍打着船船舷,溅起冰冷的浪花打在脸上,却浇不灭他们眼中熊熊燃烧的战火!马蹄踏碎岸边的薄冰,战车碾过泥泞的滩涂,发出沉闷的轰鸣。庞大的联军,如同一柄出鞘的巨剑,带着决死的意志,狠狠地刺向商王朝的心脏地带——牧野!
牧野誓师:血泪控诉与钢铁纪律
二月初五黎明。渡过黄河的联军,如同潮水般涌入了牧野这片开阔的原野。牧野,顾名思义,本是商王室的牧场,地势平坦,视野开阔,正是进行大规模会战的理想之地。此刻,天刚蒙蒙亮,灰白色的雾气如同轻纱般在原野上弥漫浮动,空气冰冷刺骨。
没有想象中的商军主力严阵以待。牧野空旷得有些诡异,只有远处朝歌城那巨大的、模糊的轮廓,如同沉睡的巨兽,在薄雾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死寂。这份死寂,反而比千军万马的呐喊更让人感到压迫。士兵们沉默地列队,紧张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握着武器的手心渗出了汗。他们知道,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是难熬。
在临时筑起、象征最高统帅地位的木制高台(后世称“师尚父之台”)之上,姬发再次登临。台下,是列阵完毕、来自不同部族的联军将士。所有人的目光,如同无数道无形的光束,聚焦在武王身上。
姬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他头脑异常清醒。他放眼望去,视线扫过那一张张或粗犷、或年轻、或沧桑、却都写满紧张与期盼的脸庞。他知道,大战在即,士气如虹,亦如薄冰。一丝动摇,都可能引发雪崩。他需要点燃他们的怒火,更需要束缚住他们原始的杀戮冲动!他需要让他们明白,为何而战,为谁而战!
他从怀中郑重地取出一卷早已准备好的、被摩挲得发亮的竹简——那便是即将彪炳史册的《牧誓》。
姬发的声音,在清晨冰冷的旷野中响起,不高亢,却异常清晰、沉稳有力,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借助清晨的寂静,传得很远很远:
“西方远道而来的将士们!庸、蜀、羌、髳、微、卢、彭、濮的勇士们!你们辛苦了!” 这声问候,如同一股暖流,瞬间融化了部分将士心头的紧张和隔阂。
紧接着,姬发的语气陡然转为沉痛与激愤:
“抬起头来!看看我们的东方!那座巨大的牢笼——朝歌!” 他戟指东方,声音充满了悲怆:“我们的敌人是谁?是那个自诩为‘天子’的暴君——帝辛(纣王)!”
“他犯下了怎样的滔天罪行?且听我一一道来!”姬发的声音如同重锤,字字砸在每一个将士的心坎上:
“其一!牝鸡司晨!颠倒阴阳!” (他刻意用了这个极其形象、极易理解的比喻)“大家想想看,谁家让母鸡去打鸣管天亮?那不是乱了套吗?可我们的纣王呢?他把治理国家的至高权力,交到了一个妇人——妖妃妲己的手中!让她随意干涉朝政,祸乱朝纲!国家大事,竟让一个妇人说了算!这难道不是最大的颠倒和荒谬吗?!” 台下传来轻微的骚动和压抑的咒骂声。许多将士,尤其是来自尚武部族的勇士,对“女人干政”有着天然的抵触和鄙夷。
“其二!听信妇言!自绝忠良!” 姬发的声音更加悲愤,“就因为这个妖妇的谗言,纣王干了什么?他挖了自己亲叔叔比干的心!仅仅因为比干劝他要勤政爱民!他把忠臣箕子逼得装疯卖傻还被关进大牢!他逼得自己的亲哥哥微子启无法在故国立足,只能含泪出走!他抛弃了为他浴血奋战的忠臣良将,却把费仲、恶来这些只知道阿谀奉承、搜刮民脂民膏的奸佞小人当成心腹!听信枕边风,杀忠良,养奸佞,这样的君王,还有什么资格统治天下?!”
“其三!遗弃先祖!亵渎神灵!” 纣王此刻的声音充满了对神灵和祖先的敬仰与对纣王荒淫的痛斥:“我们商周之人,最重祭祀祖先,敬畏神明!可纣王呢?他荒淫无度,把本该用来祭祀祖先、祈求风调雨顺的珍贵牺牲(祭品),全都扔进了那座臭名昭着的‘酒池肉林’!他在里面日夜笙歌,醉生梦死!他抛弃了对先祖的敬畏,也抛弃了上天的眷顾!这样的不肖子孙,连祖宗神灵都不会再保佑他!”
“其四!残害忠良!虐杀无辜!” 姬发的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列举着血淋淋的例子:“忠臣梅伯,因为直言敢谏,被纣王处以‘炮烙’之刑!活活烫死在烧红的铜柱上!九侯(鬼侯)忠心耿耿,只因女儿不肯顺从纣王的淫乐,就被纣王剁成了肉酱(脯醢)!鄂侯为他争辩了几句,竟被做成了肉干!多少忠臣义士,多少无辜百姓,惨死在他的酷刑之下!这样的暴君,难道不是人神共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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