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鬓染骄阳 - 拒谏的阴影(公元前797年,深秋,镐京王宫)
**核心事件:宣王晚年刚愎自用,拒听贤臣劝谏(如杜伯),执意远征姜戎
镐京的秋意已深,宫墙内的梧桐叶落了一地金黄。宣王姬静端坐于王座之上,鬓角早已染上霜白,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眸,如今虽仍有威严,却少了几分早年的清明,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固执与疲惫。多年的操劳和接连的“胜利”(尤其是北伐和南征的表面成功)滋养了一种不易察觉的骄矜。
“陛下!”一位白发苍苍、面容刚毅的老臣跪伏在地,声音带着忧虑和恳切。他是杜伯,一位历经三朝、以耿直敢谏闻名的老臣,也是宣王早年颇为倚重的对象。“臣闻陛下欲集南国之师,远征太原(今山西介休)讨伐姜戎,此事万万不可啊!”
宣王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哦?有何不可?姜戎小丑,屡犯我边疆,劫掠我子民,不施以雷霆之威,何以彰显大周王化?北伐猃狁、南平淮夷,寡人皆胜之,区区姜戎,何足道哉?”话语间,不自觉流露出对过去战绩的自负。
杜伯抬起头,目光直视君王,毫无畏惧:“陛下!昔日北伐猃狁,尹吉甫将军深谋远虑,稳扎稳打,方得大胜;南征淮夷,仲山甫大人调和诸侯,步步为营,耗费巨大才稳住局面。如今尹公、仲公皆已故去(历史记载尹吉甫、仲山甫可能早于宣王去世),朝中宿将凋零。此其一!”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沉重:“其二,姜戎盘踞之地(太原/千亩),山高林密,沟壑纵横,非我战车驰骋之所,乃戎狄轻骑游击之地!地形于我大不利!其三,也是最要紧的——‘南国之师’(指江汉流域诸侯国的军队)久被征调,江汉百姓负担沉重,多有怨言!陛下强行征调他们远赴数千里之外的陌生苦寒之地作战,将士思乡情怯,水土不服,士气焉能高昂?一旦受挫,恐生大变啊陛下!”
一旁几位善于察言观色、近年颇得宣王宠信的贵族大臣(如虢公长父等),立刻出言反驳:
“杜伯此言差矣!陛下英明神武,威震寰宇!姜戎蛮夷,闻陛下之名便当丧胆,何惧地形之险?”
“正是!南国诸侯,沐浴王恩,为陛下效力乃其本分!些许怨言,不足为虑!”
“臣以为,正该趁陛下神威尚在,一举荡平姜戎,永绝北方之患!杜伯老迈,未免过于保守怯战了!”
这些奉承之语,如同温热的蜜酒,灌入宣王有些昏聩的耳中。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力排众议推行“不籍千亩”的魄力,想起尹吉甫、仲山甫辅佐他时的辉煌战绩,一种“宝刀未老”的豪情和被质疑权威的不快交织升腾。他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打断了杜伯还想继续的谏言:
“够了!杜伯,你老了!心思未免太过怯懦!寡人征战半生,难道还不如你懂得用兵之道?寡人心意已决!速传寡人诏令:命南国诸侯,即刻点齐精锐之师,限一月之内,集结于千亩!寡人要亲征,踏平姜戎!”
杜伯看着高高在上的君王,眼中充满了深深的失望与痛惜。他想起了当年那个在召公灵前发誓要振兴大周的青年,想起了那个废除虚礼、务实重农的明君……泪水模糊了老臣的视线。他知道,此刻的君王,已听不进任何逆耳忠言。他重重地叩首,声音悲怆:“陛下!老臣……老臣一片丹心,只恐……只恐此去……国本动摇啊……”说罢,颓然起身,踉跄着退出大殿,背影萧索。
宣王看着杜伯离去的背影,心中掠过一丝不快,但很快被“再创辉煌”的雄心所淹没。他沉浸在自己的“雄才大略”中,却不知,一道致命的裂缝,已在君臣之间、在王室与诸侯之间,悄然裂开。那位在角落侍立的年轻侍从(或许是杜伯的子侄辈),眼中闪烁着难以压抑的悲愤,将这一幕深深烙印在心底。
成功的光环最容易蒙蔽双眼。当听不进逆耳忠言,沉醉于过往辉煌时,往往是走向深渊的开始。尊重经验,警惕奉承,保持清醒的头脑,是避免重大决策失误的关键。
血泪征途 - 南师北调的哀歌(公元前797年,隆冬,南国至千亩途中)
**:强制征调“南国之师”北上,激起强烈不满与反抗,军心不稳
宣王的诏令,如同冰雹般砸向温暖湿润的江汉流域(南国诸侯领地)。此时已是隆冬,南国虽无北地酷寒,但寒意也已浸透骨髓。
“又要打仗?!还是去几千里外的北边打?”
“天杀的!去年才从淮夷那边回来,还没喘口气!”
“家里的田谁来种?今年的赋税刚交完,哪有余粮供我们路上吃?”
“听说是去打姜戎?那鬼地方,冬天冻死人!我们南方的兵,穿着单衣怎么去?”
“凭什么总让我们南国的人去送死?!”
压抑的怒火和绝望的哀嚎在各诸侯国的村落、军营中爆发。这些“南国之师”的士兵,大多是农夫子弟。他们刚从淮夷前线回来不久,身上的伤口尚未痊愈,家中的田地亟待照料。沉重的赋税和连年的征战,早已榨干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和对王室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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