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诸将,樊哙怒目圆睁,周勃、夏侯婴等人也是眉头紧锁,一片愁云惨雾。谁都知道,硬拼,十万人对四十万,毫无胜算,只有被碾成齑粉的下场!
就在这时,帐门被卫士急促地掀开:“报——沛公!营外…营外有一人单骑闯营,自称…自称是项羽的叔父,左尹项伯!指名要见张良先生!”
“什么?项伯?”刘邦猛地回头,惊疑不定,“项羽的叔叔?他…他这时候来干什么?指名找子房?”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一直静坐角落、凝眉沉思的张良身上。
张良眼中精光一闪,瞬间便洞悉了关键!他迅速起身,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沛公!此乃天赐转机!项伯此来,必是为救我!昔日项伯杀人,亡命下邳,是良冒死收留庇护,助其逃脱秦吏追捕,他欠我一条命!今夜夤夜至此,定是得知项羽明日要发兵攻打我军,特来告警,劝我逃离!此人性情敦厚,重情义,知恩必报,此乃我们唯一的生路!”
刘邦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中瞬间爆发出求生的光芒,他几步冲到张良面前,死死抓住张良的胳膊:“子房救我!子房救我啊!看在咱们同生共死的份上,你一定有办法!快去!快去把项伯请进来!不!我亲自去迎!” 此刻的刘邦,哪里还有半点“沛公”的架子,为了活命,他什么都能做。
片刻之后,风尘仆仆、面带忧色的项伯被刘邦几乎是半拖半拽地“请”进了大帐。项伯看着帐内架势,又看看张良,欲言又止。张良立刻上前,郑重行礼:“兄长星夜驰骋而来,良感激不尽!然良如今追随沛公,与沛公共进退。沛公待我如腹心,我若独去,是为不义,虽生何益?兄既冒险前来,必有以教我,亦请坦言相告沛公!”
项伯看着张良恳切真诚的目光,又看看一旁脸色惨白、眼中充满哀求的刘邦,长叹一声:“唉!子房!也罢!实不相瞒,我侄项羽,因沛公派兵守函谷关,拒诸侯于外,加之听闻沛公欲王关中,已勃然大怒!亚父范增更是力主除之而后快!明日五更,四十万大军便要发兵霸上,踏平尔营!我…我是念及你当年救命大恩,不忍见你玉石俱焚,特来带你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项伯的话语充满了焦急和真诚。
张良还未开口,刘邦“噗通”一声,竟对着项伯直直跪了下去!涕泪横流:“项伯兄!项伯兄救我啊!我刘邦对天发誓,绝无独占关中之心!派兵守函谷关,那是防备盗贼出入,为项王守好门户啊!府库财物,我分毫未敢擅动,登记造册,日夜巡查,就是等待项王入关后亲自查收!我对项王的忠心,天地可鉴!若有一字虚言,天诛地灭!还请项伯兄在项王面前,替我刘邦剖白一二!活命之恩,刘季永世不忘!” 刘邦哭得情真意切,抱着项伯的腿,把“守关防盗”、“查封府库待项王”的理由说得顺理成章,把自己摆在了绝对忠诚、委屈求全的位置上。
项伯本就是重情重义、心肠较软之人,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沛公”此刻如此卑微狼狈地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赌咒发誓,又想到他是张良誓死追随的主公,心中那点立场瞬间动摇。他连忙搀扶刘邦:“沛公快快请起!折煞项伯了!若…若真如沛公所言,其中必有误会!我…我回去后,定当在羽儿面前,替沛公解释清楚!”
张良立刻抓住时机:“兄长高义!然口说无凭,兄长一人之言,恐难消项王雷霆之怒。良有一计:请沛公明日一早,亲赴鸿门大营,面见项王,陈说委屈,负荆请罪!一则显示诚意,二则消除误会,三则也可让项王亲眼看看沛公的恭顺!不知兄长可否代为引荐,并在项王面前美言?” 张良目光灼灼地看着项伯。
项伯看着涕泪未干的刘邦,又看看张良满是期盼的眼神,沉吟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子房所言有理!沛公若能亲往鸿门,姿态放低,言辞恳切,项王他…他并非完全不讲情理之人!我回去必当尽力劝说!至于明日…”项伯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明日宴席之上,若有不测,我项伯定拼死护得沛公周全!” 为了报答张良的救命之恩,这位项羽的叔父,不知不觉间,已站到了刘邦的阵营!一场惊心动魄的鸿门宴,就在这个寒夜,因项伯的“义气”和张良的谋略,悄然拉开了序幕。临走前,刘邦更是极力攀亲,当场提出要与项伯结为儿女亲家,项伯在张良的劝说下,竟也慨然应允!
一念之仁,可改天下棋局。项伯的“背叛”,源于心底未泯的道义与感恩。这提醒我们:再严密的算计,也抵不过人性深处的情义微光。关键时刻,一个“情”字,往往能撬动最坚固的权力堡垒,改写看似注定的败局。
三、宴开鸿门!玉玦的催促与剑锋的寒芒(公元前206年十二月,鸿门项羽大营)
翌日清晨,寒风依旧刺骨。刘邦带着张良、樊哙,以及百余骑精挑细选的亲卫,押着几车贵重的礼物——金银珠玉、珍玩字画,更重要的是那一对稀世的和氏璧雕琢而成的玉璧,怀着赴死般的心情,踏上了前往鸿门项羽大营的路途。马蹄踏在冻得坚硬的土地上,发出单调而沉重的“嘚嘚”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刘邦紧绷的心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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