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书记对着大家歉意的说道:“子龙,咱们书房说话,马院长,徐副局,小康,你们稍坐会,我想与子龙单独说几句话。”
说完,站起身进入自己的书房。
王景华端起瞿子龙的茶杯,引领他走近书房,为二人倒上茶水,才退出书房陪客人。
范德权一坐下,就叹了口气:"子龙啊,其实...我工作上真有点事情,想听听你的看法。"
瞿子龙连忙摆手:"书记说笑了,我就是个平头百姓,哪敢妄议政务,尤其在您老面前班门弄斧,那不就寿星公上吊溪嫌命长嘛。"
他是真怕,连叔都不敢叫直接叫上书记了。
"就当闲聊,"范书记递过一支烟,目光灼灼,用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眼神看着瞿子龙,"你就不用藏拙了,今早你说陈友发的话全在点子上,我说出来,你帮我参谋一下,说不定能有新思路。"
瞿子龙接过烟,没有立即点燃。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可不敢轻易拒绝,但也不敢贸然应承。八十年代的官场,一句话说错都可能惹祸上身。
"那...书记大人先说说情况?"瞿子龙谨慎地回答。
范德权深吸一口气,手指在书桌上轻轻点击,时而如在书写,时而如在作图:"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南省一直保守观望,直到1984年才真正开始发展经济。"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可这一犹豫,就被兄弟省份远远甩在了后面。"
瞿子龙点点头。这段历史他熟悉——沿海地区率先开放,内陆省份错失先机。
"现在原材料被外省控制,成本居高不下;销售渠道被抢占,产品积压严重。"范书记从办公桌文件夹里取出一份资料,"去年全市生产总值比前年下降8%,二十多个国有厂子,十多万工人..."
瞿子龙看着文件上的数据触目惊心,连连咋舌。
“清江县机械一厂负债70万元,已拖欠工资;纺织厂设备老化,产品合格率仅45%;连效益最好的电视机厂,预计明年也将入不敷出,照这个趋势,”范德权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不出五年,全市经济将全面崩溃。"
瞿子龙翻阅着数据,八十年代国有企业的困境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体制僵化、效率低下、人浮于事。这些在未来已被改革解决的问题,此刻正折磨着眼前的市委书记。
"书记,"瞿子龙合上文件,直视范德权的眼睛,"恕我直言,这二十多个厂矿,都是国企吧?"
"当然,都是市属重点企业。"范德权疑惑地看着他,"有什么问题?"
瞿子龙深吸一口气。既然要讲,就不能畏首畏尾。
"书记既然问了,我就实话实说,说错,你也别见怪,"他坐直身体,"国有企业有个通病——体制僵化,不懂变通。上梁不正下梁歪,领导层腐败无能,基层员工混吃等死。"
范德权脸色骤变,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靠椅扶手,没想到这孩子,不说就不说,一出口就不死不休的节奏。
瞿子龙不为所动,权当没看到:"就拿市电视机厂来说,今年还在生产黑白电视机,也只能生产黑白电视机,现在我们清江后买的电视都有好些都是彩色电视机了。"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我听机械一厂去年传出一个事,前年接待费高达16万元,相当于全厂十四个月工资总额,这样的企业不倒闭才是怪事。"
范德权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这些情况他并非不知,但从一个普通市民口中如此直白地说出,仍让他感到一阵刺痛。
"子龙啊,"范德权声音发紧,"这些话在外面可不能乱说。"
"是,范叔,我也就跟你说。"瞿子龙笑了笑,"要解决问题,首先得正视问题。"
沉默在书房里蔓延。座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终于,范德权长叹一声:"你说得对,那么...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瞿子龙在书桌上轻轻又点又比划。
这行为引起了范德权的注意:“这是什么习惯,一边说话,一边手上写写画画。”
“学您呢叔,我脑子有时候不够用,手里划着点,全当打草稿,”瞿子龙尴尬笑着,目光却紧紧盯着桌上的手机,"我的想法是两个字——转型。"
"转型?"范德权皱眉。
"对,双重转型。"瞿子龙眼中闪烁着来自未来的智慧,"一是产品转型,淘汰落后产能,引进新的生产工艺或生产线;二是企业转型,改革经营体制。"
范德权来了兴趣,翻出钢笔和本子:"具体说说。"
"产品转型方面,比如电视机厂,必须立即转产彩色电视机。"瞿子龙分析道,"据我所知,国内彩电市场渗透率不足10%,而外资品牌价格高昂。如果我们能生产质优价廉的国产彩电......"
"可技术从哪里来?"范德权打断道。
"引进消化。"瞿子龙胸有成竹,"我们可以用市场换技术。初步估算,一条彩电生产线投资约500万元,两年内可收回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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