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风裹挟着沙砾,狠狠砸在西陵神殿的鎏金穹顶上,发出如同巨兽磨牙般的刺耳声响。往日里,这座被信徒奉为 “神圣之地” 的殿堂,总是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圣光之中,无论是清晨的朝露还是黄昏的余晖,都会在这里折射出令人心折的虔诚光晕。可今日,那层圣光却像是被墨汁浸染般,一点点褪去了纯净的色泽,取而代之的是弥漫在空气中的焦躁与愤怒 —— 罗网散布的交易记录如同惊雷,在短短三个时辰内,就炸碎了百万信徒心中坚守了数十年的信仰。
“童男童女…… 炼制金术…… 这不可能!”
一名身着粗布白袍的年轻信徒,双手死死攥着那张用油纸拓印的交易记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他的脸颊上还沾着昨夜为神殿祈福时留下的檀香灰,可此刻那双曾满是虔诚的眼睛里,却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与翻涌的血丝。这张薄薄的纸片上,二皇子与西陵主教的笔迹清晰可辨,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 他七岁的弟弟,三个月前就是以 “神殿童子” 的名义被送入西陵,如今想来,哪里是什么 “侍奉神明”,分明是成了那所谓 “金术” 的祭品!
“骗人的!一定是荒北那逆贼伪造的!主教大人仁慈,神殿怎么会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旁边一名老信徒颤抖着开口,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近乎自欺欺人的执拗。他从十五岁起就侍奉西陵神殿,一辈子省吃俭用,将所有积蓄都捐给了神殿,只为求得神明的庇佑。可现在,这张交易记录却告诉他,他毕生的信仰,不过是一场用鲜血和孩童性命堆砌的骗局。
“伪造?你看看这个!” 人群中突然挤出一个身穿锦缎的中年男子,他是京都有名的布商,也是西陵神殿的 “供奉” 之一。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枚刻有西陵神殿徽记的青铜令牌,令牌背面还刻着一个 “金” 字 —— 这正是交易记录中提到的,用来支取 “金术” 成品的信物。“上个月,我亲眼看到主教大人的亲卫,从后山禁地抬出十几个黑木箱子,每个箱子都盖着这种令牌!当时我还以为是神殿的圣物,现在才知道,里面装的根本是……”
男子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压抑的呜咽声打断。人群中,越来越多的信徒开始翻看自己手中的交易记录,那些曾经被他们视为 “亵渎神明” 的传闻,此刻都变成了铁一般的事实。有人想起了失踪的孩子,有人想起了被神殿以 “不敬神明” 为由处死的邻居,还有人想起了每年上缴的 “奉献金”,最后都流入了主教与二皇子的私囊 —— 愤怒如同野火,在干燥的草原上迅速蔓延,从最初的窃窃私语,逐渐变成了此起彼伏的怒吼。
“去后山!去禁地!我们要找主教大人要个说法!”
不知是谁先喊出了这句话,瞬间就像是点燃了炸药桶。数千名信徒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他们挥舞着手中的交易记录,朝着西陵神殿后山的禁地涌去。原本守在禁地门口的神殿护卫,看到汹涌而来的人群,顿时慌了手脚。他们手中的长矛微微颤抖,面对这些平日里对他们毕恭毕敬的信徒,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拦住他们!禁地乃神明安息之地,岂容尔等亵渎!” 护卫队长厉声喝道,试图用往日的威严震慑众人。可他的话音刚落,就被一个愤怒的老农挥起锄头砸中了肩膀。老农的孙子去年被选入 “神殿童子”,至今杳无音讯,此刻他的眼中满是血丝,嘶吼道:“神明?你们这些披着神圣外衣的豺狼,也配提神明!今天我们就要拆了这鬼地方,为死去的孩子报仇!”
锄头落下的瞬间,冲突彻底爆发。信徒们如同潮水般冲向护卫,有的用石头砸,有的用木棍打,还有的直接扑上去撕咬。神殿护卫虽然装备精良,可面对数倍于己的愤怒人群,很快就溃不成军。有人被推倒在地,瞬间就被混乱的人群踩成了重伤;有人试图逃跑,却被追上的信徒围堵在墙角,手中的武器被夺下,身上的铠甲也被砸得坑坑洼洼。
禁地的大门被信徒们合力推开,那扇用千年古木打造、刻满神圣符文的大门,在 “嘎吱” 的巨响中轰然倒地。当大门后的景象映入众人眼帘时,所有的怒吼都瞬间变成了死寂的震惊 —— 禁地深处,根本没有什么 “神明安息之地”,只有一排排冰冷的青铜炼炉,炼炉周围散落着孩童的衣物和玩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与金属混合的气味。而在炼炉旁边的石台上,还摆放着十几个盛放着金色液体的玉瓶,瓶身上刻着的,正是二皇子与西陵主教的私印。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喊打破了死寂。那个之前的老农,在一堆破旧的衣物中,找到了一件绣着虎头图案的小棉袄 —— 那是他去年亲手给孙子做的新年礼物。他抱着棉袄,跪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泪水混合着脸上的尘土,在布满皱纹的脸颊上冲出一道道沟壑。他的哭声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在禁地中寻找自己失踪的亲人,哭泣声、怒骂声、绝望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整个西陵山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