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后亦在苑中,闻言道:“哀家亦觉今岁之露不如往年醇厚。或是花圃扩建,采摘不及,花朵不够新鲜所致。”
马钧的新式蒸馏器十日后制成。铜管蜿蜒,冷水循环,香汽遇冷即凝,滴滴落入琉璃收集瓶,声响清脆。首次试炼,取新鲜茉莉十斤,得纯露竟达半斤!香气清冽无杂味。吴太后亲临指点:“栀子纯露浓烈甜醇,可为基调;茉莉清雅幽远,提亮前韵;再添少许瑞香纯露,其香绵长,可增留香。”——这恰与现代调香学的“前中后调”理念暗合。
新式“长乐九转凝露”问世:以薄胎白玉瓶盛装,液体澄澈如水,香韵层次分明。首批百瓶送至几位公侯夫人手中,三日内被抢购一空,价提至五百钱一瓶仍供不应求。黄皓笑逐颜开:“那些仿品一对比,浊气扑鼻,再无人问津!都说此露香气如生花入室,绵延终日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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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禅又至椒房殿后的云裳坊。张皇后正与几位老绣娘研讨一件新制内襦:“腋下仍有些磨,需将此处接缝移到前侧。”见刘禅来,她呈上账册,眉间隐有忧色:“陛下,效仿者众,今岁收益确不如前。且用料工本都在涨。”
刘禅细看一件坊间仿品:形制模仿得有七八分像,但针脚粗糙,衬垫用旧絮填充,穿着硬痒不透气。“我闻江东用‘茧绸’制内衣,轻软透气。”他提议,“蜀地亦产蚕丝,何不效仿?”
一位老绣娘道:“回陛下,茧绸价昂,且易皱难裁,做外裳华丽,做内衣却不甚舒适。”
“或可改进织法?”刘禅想起现代混纺理念,“以细蚕丝为经,优等精棉为纬,交织成帛,或能兼得丝之滑爽与棉之吸湿透气。”他又指衬垫:“旧絮易板结,何不试用水鸟绒羽?朕闻川西沼泽有野鸭,其绒轻软异常。或改用木棉?南中木棉絮软而弹,且不生虫。”
张皇后若有所思:“还可试新样式。有宫人劳作时,将‘心衣’与‘袜腹’合二为一,肩带交叉于背,承托更稳,行动也更便利。”——这已是现代内衣的雏形。
数月后,“云裳坊”推出“金缕系列”:以丝棉混纺新料为面,细软葛布为里,内衬精选木棉或鸭绒,以交叉背带设计。更妙的是,张皇后采纳刘禅建议,以不同颜色丝线在襟侧绣出梅兰竹菊暗纹,雅致不俗。一件价提至八百钱,世家女眷仍趋之若鹜。“穿着骑马射箭都不晃!”一位将军夫人赞不绝口,“尤其这雨过天青色,配曲裾深衣微露边缘,别有风致。”竟引领了长安新风尚,仿者虽欲模仿,却苦于无处觅那轻暖如云的新衬料与透气丝棉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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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的仍是琉璃工坊。李昭仪烟熏火燎数月,玉容憔悴,眼圈都黑了,捧着新出炉的琉璃杯,几乎落泪:“陛下,透明度总不及西域货,还常有气泡。”案上摆着的杯子仍带浅绿,内有丝丝絮絮的杂质与气泡。
刘禅拿起一片失败品对着光看:“杂质太多,澄澈度不够。”他记起玻璃制造的关键是原料纯化和熔炼均质。“石英砂需反复淘洗至洁白无杂色;纯碱改用矿物碱而非草木灰;再加少许硝石作澄清剂,助气泡逸出。”——这已是基本的玻璃配方优化思路。
马钧则从器械入手:他设计出阶梯式窑床,使原料先经预热再入高温区熔融,节省燃料的同时使反应更充分;又以水力驱动巨型皮风箱,代替人力鼓风,使炉温更稳定均匀。最妙的是他制的“旋转吹管”:铁管中空,可衔于口,尾端有木轮,工匠可脚踏驱动,边吹边转,使玻璃液均匀薄透成型。
经历三次炸窑、五次失败的代价后,第一炉新配方的料终于开窑。熔融的玻璃液在坩埚中竟呈淡黄色,清澈不少!李昭仪不顾危险,亲执吹管,吹出一只梨形瓶。待其缓缓冷却,对着阳光一照:晶莹透亮,仅微带琥珀色,气泡寥寥无几!
“若加入少许二氧化…呃,加入少许锰矿粉末,应可中和黄色,得更透明之色。”刘禅欣喜,又道,“若在此等纯净琉璃器背面,涂以锡汞漆,可能成镜?”
马钧沉吟:“臣可试之。需寻光洁度极高的平板,或可先吹制大泡,再趁热剪开摊平…”——这正是早期玻璃镜的制法。
半年后,“天工坊”所出琉璃器已堪与西域精品媲美。一面巴掌大的银镜,照人毫发毕现,售价五千钱,被江东豪族购去为女儿添妆。胡商啧啧称奇:“此镜竟胜波斯宝镜!大汉何时得了这等秘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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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茶工坊则由太子刘璿主理。少年太子手持两块糖:“父皇请看,左为旧法黄泥淋制,右为新法所得。”只见左边糖块微黄,右边则雪白晶莹,颗粒细腻。
“此新法何来?”诸葛亮颇感兴趣。
“儿臣读《淮南万毕术》,见载‘炭可去浊’,忽发奇想。”刘璿解释,“遂命人将核桃壳、杏核等烧透成炭,碾至极细,加入糖浆中搅拌,再以细棉布反复过滤,脱色之效竟远胜黄泥!且无泥味。”——这已是早期活性炭吸附原理的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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