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次冲击关卡、忍受非人痛楚的间隙,姐弟俩也会暂歇,对坐云头,俯瞰人间灯火,有时,润玉会望着洞庭湖的方向出神。萧蕊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道:“想念娘亲了?”
润玉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嗯,不知她如今在湖底,过得好不好。”
“她现在这样,忘了我们和那个该死的天帝对她做的事,只剩下报仇的执念,或许也是一种解脱。”萧蕊安慰道,“但我们不会永远让她这样。等你将《八九玄功》修炼到一定境界,能完全掌控自身气息,不惧天界探查时,我们就去洞庭湖。”
她的目光也变得锐利:“到时候,我们不仅能帮她恢复记忆,更能彻底涤清她神魂中的疯癫与怨毒,让她变回那个骄傲、美丽的龙鱼公主。然后……”她看向润玉,“我们一家人,一起去找太微,清算所有旧账!”
润玉重重握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一家人一起!” 这个目标,如同修炼图标顶端的那个名字一样,深深烙印在他心中,成为支撑他度过每一次艰难修炼的强大动力。
他再次闭目,沉浸到那玄奥的功法之中,引导着澎湃的灵力,冲击着下一个关卡。痛楚依旧,但他的心,却前所未有地坚定与清明。
洞府之内,灵气氤氲。润玉盘膝而坐,周身隐隐有龙气流转,显然那《八九玄功》已初窥门径。
他缓缓收功,睁开眼,目光落在对面为他护法的姐姐身上,带着几分孩童般的好奇,犹豫着开口:
“姐姐,你给我的功法,似乎与我的应龙血脉极为契合。可是…”他顿了顿,眼神清澈,“自我破壳以来,还从未见过姐姐的原身呢。姐姐也是应龙吗?”
他想起刚出生时,是姐姐一把将他从那个时而温暖、时而疯狂的母巢中“薅”走,一路护着他来到人间。姐姐在他心中,一直是强大、智慧、无所不能的存在。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姐姐理应与他一样,是尊贵强大的龙族。
萧蕊闻言,动作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自嘲,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站起身,轻声道:“跟我来。”
她带着润玉来到洞府深处一处静谧的水潭边。月光透过洞顶的裂隙洒下,照在幽蓝的水面上。萧蕊进入水中,周身泛起柔和的光晕。光芒渐盛,她的身形开始变化——修长的双腿并拢,化作一条渐变的蓝色鱼尾,鳞片在月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微光,宛如将整片星空披覆其身。她的上身依旧是人类模样,但耳后生出透明的、如同轻纱般的软鳍,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她浮在水中,鱼尾轻轻摆动,荡开圈圈涟漪。这就是她的原身——一尾鲛人。
润玉看得呆住了。他想象过姐姐的原身或许是比他更威严、更庞大的应龙,或许是其他神异的龙种,却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美丽而纤细的鲛人。
“姐姐?你…”润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心底涌上巨大的困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我们不是龙凤胎吗?为什么你会是鲛人?而我却是应龙?”他无法理解,同一母腹所生,血脉竟会相差如此之大。在他的认知里,应龙无疑是更强大、更尊贵的形态。
萧蕊甩了甩尾巴,溅起几朵水花,语气带着几分认命般的调侃:“是啊,龙凤胎。你是那条威风凛凛的应龙,而我嘛…”她指了指自己漂亮的蓝色鱼尾,“就是这只小小的鲛人。别说你了,姐姐我自己都纳闷了好久呢。”她游到岸边,手肘撑在岩石上,看着弟弟一脸“这不对”的表情,反而笑了。
润玉连忙凑近些,急切地说:“不是的姐姐,姐姐很厉害!比润玉厉害多了!没有姐姐,润玉早就…”他话未说完,目光却不自觉地被姐姐那流光溢彩的鱼尾吸引,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摸一摸。
萧蕊“啪”地轻轻拍开他探过来的爪子,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规矩点!”随即又正色道,“好啦,不用安慰我。原生形态是天生的,强求不来。不过嘛…”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自信,“姐姐虽然没有你那么强横的龙躯,但姐姐聪明啊,而且机缘好。”
她凑近些,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味道:“姐姐的机缘,可是大得不得了哦!不然,你以为我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知识,还有这么厉害的功法给你?只不过嘛…”她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保密”的手势,“天机不可泄露。”
润玉看着姐姐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的那点纠结顿时烟消云散。是啊,姐姐就是姐姐,无论她是什么形态,都是那个将他从泥潭中拉出,教会他一切,护他长大的姐姐。他用力点头:“嗯,姐姐最厉害!润玉一定好好修炼!”
萧蕊满意地笑了,鱼尾愉快地拍打着水面:“这就对啦,等你的修为再高些,能完全避开天界的耳目,就回洞庭湖去找娘亲。先帮她理顺神志,然后啊…”她眼中泛起温暖的光,“咱们就带娘亲去人界好好玩一玩,把她错过的,还有你小时候缺失的,都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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