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子钻心刺骨的冰冷,差点把海兰察直接送走。他瘫在碉楼地上,抖得跟筛糠似的,牙关磕得咯咯响,想蜷起来都办不到,活像条离水的鱼,只剩哆嗦的份儿。
巴彦和根敦连拖带拽,好不容易把他弄出那吃人的碉楼洞口。冷风一吹,海兰察才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像是还了魂,可身子还软得像面条,一点劲没有。脑子里更是乱成一锅粥,嗡嗡的,魂儿像被抽走半截。
“快!下山!快走!”根敦脸白得像纸,声音都岔了,捡起地上的灯笼,也顾不上遮掩了,连滚带爬就往山下摸。巴彦半背半架着海兰察,深一脚浅一脚跟着,心跳得跟打鼓一样。
下山的路比上来难走十倍。海兰察几乎完全使不上劲,全靠巴彦咬着牙硬扛。好几次差点踩空滑下去,吓得根敦在前头直冒冷汗。好不容易连滚带爬下到山脚,离那黑黢黢的碉楼影子远了,三人才敢停下来,瘫在一条干山沟里,呼哧带喘,像刚从鬼门关爬回来。
“刚…刚才…那…那是啥…”根敦捂着胸口,心有余悸,话都说不利索,“绿哇哇的光…鬼火也没那么瘆人…”
巴彦没吭声,只是紧张地看着海兰察。海兰察靠着一块石头,脸色灰白,嘴唇发紫,还在不停打冷战,眼神直勾勾望着前面,没焦点。
“头儿?海兰察?”巴彦轻轻推了他一下。
海兰察猛地一哆嗦,像是惊醒,茫然地看向巴彦,眼神里还残留着巨大的恐惧。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
“呃啊…”
不是冷的!是疼!钻心的疼!像有根烧红的铁钎子,从他天灵盖狠狠扎进去,在脑仁里使劲搅!
那冰冷能量虽然退了,却在他脑子里留下一片狼藉,更像是点着了某个火药桶!被他身体里那东西的疯狂反扑给点炸了!
嗡——!
他眼前猛地一黑,接着又爆开无数混乱破碎的光影!不再是碉楼里的景象,而是一些完全陌生的、乱七八糟的碎片!
他看见——无数个模糊扭曲的人影,穿着各式各样、古老破旧的衣裳,有的像前朝的兵,有的像更古老的部落武士,还有更怪的打扮…他们一个个被粗大冰冷、刻满了同样诡异符文的黑色锁链死死捆着,拖着,在一片看不见边的黑暗深渊里挣扎、哀嚎!他们的脸扭曲变形,充满了无尽的痛苦、绝望和不甘!
那些锁链像活的,死死勒进他们皮肉骨头里,符文闪着幽暗的光,不断吸食他们的精气神,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而那些哀嚎声,海兰察竟隐隐觉得有点耳熟…那嘶吼里的暴戾,那绝望里的不甘…分明和他身体里那个“东西”的气息,一个路子!
他们是…是“它”以前的…宿主?!
这念头像闪电一样劈进海兰察脑子,把他吓惨了!
就在这时,他身体里那个戾影,好像被这突然的幻象和符文力量彻底激怒、刺痛,发出了比在碉楼里更疯狂、更怨毒、充满了无尽痛苦和仇恨的嘶吼咆哮!那咆哮直接在他魂儿里炸开:
“看见了吗?!小畜生!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那就是你!那就是你们!!一代又一代!都是这个下场!!”
“永恒的囚笼!挣不脱的枷锁!!”
“这符文!这诅咒!就是为你而刻!为我们而刻!!”
“哈哈哈哈!!痛吧!难受吧!这就是碰它的代价!这就是我们的命!!”
戾影的声音扭曲尖厉,像在狂笑,又像在受极刑发出的惨嚎。那声音里的绝望和怨毒,几乎要冲垮海兰察的理智!
幻象还在继续,更多模糊人影在符文锁链下痛苦扭动,发出无声呐喊。海兰察感觉头要裂了,剧痛让他恨不得用头撞石头!那些被禁锢的身影,他们的绝望,他们的不甘,像实实在在的潮水,汹涌冲进他意识,要把他彻底淹没。
他甚至能模糊感觉到那些前代宿主临死前的恐惧和诅咒,对这操蛋命运的愤怒,以及对后来者的…一种诡异的警告?
“不…不…”海兰察双手死死抱着脑袋,指甲几乎抠进头皮,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般的呜咽,身体蜷成一团,在地上痛苦翻滚。
“头儿!头儿你怎么了?!”巴彦吓得魂飞魄散,扑上去想按住他,却被他身上那股无形的、剧烈波动的力量猛地弹开!
根敦也慌了神,想去帮忙又不敢靠近,只能在一旁急得跺脚:“这…这是撞邪了!肯定是让碉楼里的脏东西给冲了!”
海兰察完全听不见外面声音了。他的整个世界都被那无尽的痛苦幻象和戾影疯狂咆哮填满了。他感觉自己就像那些被锁链捆着的身影一样,正被拖进那个永恒的、黑暗的囚笼,永世不得超生!
“滚开!滚出我的脑子!”他在心里无声呐喊,拼命挣扎,用尽全部意志力对抗那疯狂的侵蚀和吞噬。
他不能变成那样!他不能变成锁链下哀嚎的傀儡!他还有家,还有鄂温河,还有额木格阿玛给的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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