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圣玛丽医院的顶楼套房,落地窗外是泰晤士河永不停歇的铅灰色水流,倒映着城市阴沉的天空。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被昂贵的冷杉精油努力覆盖,却盖不住那份如同实质般沉重的压抑与焦灼。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如同悬在每个人心头的倒计时秒针。 温世礼躺在病床上,氧气面罩下薄唇紧抿,脸色苍白如纸,连唇瓣都失了血色。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费力,胸腔微弱地起伏着,仿佛随时可能被无形的重担压垮。床头柜上堆叠着各类监测仪器和未开封的营养液,无声诉说着病情的凶险。金蛛丝寒毒侵蚀心脉留下的隐患,在巨大的心理冲击下卷土重来,如同蛰伏的毒蛇,死死咬住了他生命的根基。 李美玲坐在床边,一夜未眠。她褪去了所有星光,素面朝天,眼下是浓重的青影。身上一件简单的米白色羊绒开衫裹着纤瘦的身体,指尖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温世礼冰凉的手背轮廓。她的目光焦着在他沉睡却依旧紧蹙的眉宇间,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通过这无声的触碰渡过去。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与恐惧,沉甸甸地坠在心口。 “世礼…”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你答应过我的…要看着我站上更大的舞台…你不能食言…”话语破碎在寂静的空气里,没有回应,只有监护仪冰冷的滴答声。 套房外的小客厅,气氛同样凝重如铅。 苏雪柔栗色发髻微乱,盯着手中平板屏幕上不断滚动的全球新闻摘要和社交媒体热度图,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与焦虑。“舆论发酵得太快了!‘凤凰垄断救命药致温少垂危’的话题已经冲上欧美和亚洲十几个国家的热搜前三!杜邦家族旗下的媒体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还在持续煽风点火!爱德华这一手太毒了!” 她将平板转向坐在沙发上的李香林和封云霆。屏幕上,被刻意剪辑的“专家访谈”片段循环播放,主持人尖锐地质疑凤凰工作室的商业道德,评论区充斥着被水军引导的、铺天盖地的谩骂和诅咒。 封云霆靠在宽大的沙发里,姿态看似放松,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冷冷扫过屏幕上的污言秽语。他没有说话,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却让房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他面前的咖啡早已凉透。 李香林端坐在单人沙发上,身姿依旧挺直如修竹。她穿着一身熨帖的珍珠灰真丝衬衫,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清丽却难掩倦色的侧脸。指尖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几不可闻的笃笃声,这是她陷入深度思考时的习惯。面对这山呼海啸般的污名化浪潮,她的脸上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沉静到极致的冰冷,如同暴风雪来临前的绝对零度。 “悬赏令发布后,有什么实质性反馈?”李香林的声音响起,清越平静,打破了压抑的沉默。 “电话和邮件快把服务器挤爆了。”苏雪揉着眉心,疲惫中带着一丝荒诞感,“自称手握矿脉坐标的投机者、声称拥有祖传‘冰魄’的骗子、还有各种想浑水摸鱼的掮客…鱼龙混杂。秦风团队正在紧急筛选,但目前为止,有价值的线索…几乎没有。”她顿了顿,语气沉重,“真正的‘冰魄’矿脉本就稀少,大多在极端环境下,勘探开采成本极高。爱德华敢这么玩,就是算准了这东西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 时间!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温世礼的生命,在每一秒的流逝中,都变得更加脆弱。 就在这时,套房的门被轻轻叩响。秦风的身影闪入,他的神情带着一丝罕见的、混合着凝重与希望的奇异光彩。 “霆少,大小姐,”秦风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刚收到一条加密信息,来源…非常特殊。”他将一个特制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平板电脑递给李香林。 屏幕上只有寥寥几行字:
“温公子命悬一线,药石难寻,令人扼腕。然天无绝人之路,北地极寒之处,或有转机。加拿大,育空地区,‘白熊峰’冰盖深处,七十年前曾有‘冰魄伴生金晶’之记载,疑为‘冰魄’矿脉伴生富矿带。然环境险恶,冰封千里,非人力可及。线索附后,信与不信,存乎一心。陈。” 信息末尾,附着一张极其模糊、像是从古老地质档案中翻拍下来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片白茫茫的冰川,隐约可见一个被标注出来的陡峭冰崖轮廓,旁边潦草地写着几个难以辨认的字符和一个经纬度坐标。照片下方,还有一小段关于某种“冰层下蓝色荧光矿物”的模糊描述,字迹早已褪色。 “陈?”苏雪柔疑惑地看向李香林,“哪个陈?可靠吗?” 李香林的目光紧紧锁在屏幕那模糊的冰崖照片上,清澈的眼底仿佛有风暴在凝聚。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照片上那片刺目的白,左腕的凤凰印记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如同寒夜中一点微弱的星火,虽渺茫,却真实存在! “陈清河。”李香林缓缓吐出三个字,声音带着一种久远的、复杂的情绪,“我的矿物学启蒙导师之一,也是…当年参与我母亲‘深海探矿项目’的核心地质顾问之一。十五年前,项目因故终止后,他便销声匿迹,再无音讯。”她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震惊的脸,“如果是他…这条线索,极有可能是真的!” 导师!母亲项目的核心成员!销声匿迹十五年后的突然传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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