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喷剂的余温在掌心凝成细汗,艾文贴着拉美西斯神庙的砂岩柱滑坐下来时,指腹最先触到的是一片反常的冰凉。不是沙漠夜晚该有的清冽,而是像攥着一块刚从冰川里捞出来的青铜,寒意顺着指纹纹路往骨头缝里钻。他猛地缩回手,借着头顶星图投射的幽蓝冷光低头看去 —— 右手虎口处的旧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那道去年在尼罗河考古时被陶罐碎片划开的伤口,此刻正从狰狞的结痂倒退回泛红的划痕,连周围的皮肤都在变得光滑细嫩。
“艾文先生,您还好吗?” 穆罕默德的声音从石柱另一侧传来,带着埃及方言特有的卷舌音,却比三分钟前更显滞涩,“第七个星位的符号…… 我好像记混了。”
艾文撑着柱子站起身,膝盖传来细碎的脆响,像是关节在逆向磨合。神庙主殿的十二根巨型方柱上,鎏金绘制的星图正随着两人的动作微微震颤,那些代表猎户座、天狼星的古老符号边缘,正渗出蛛网状的黑雾 —— 混沌污染的痕迹,比半小时前闯入时浓重了三倍。他摸出别在腰间的解码日记,粗糙的牛皮封面已经起皱,翻开到 “拉美西斯星图密钥” 那页,钢笔字迹突然开始模糊,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纸上反复涂抹。
“别靠近北侧的石柱。” 艾文的声音有些发紧,他看见穆罕默德正伸手去触碰刻着欧西里斯符号的柱体,“那里的时间流速已经乱了 ——”
警告声未落,穆罕默德的指尖刚碰到石柱表面,整个人突然僵在原地。他身上那件褪色的亚麻长袍袖口开始往下褪,露出的手腕上,原本戴着的银手镯竟在缓缓嵌入皮肤,仿佛那截手臂正在向孩童时期回缩。更诡异的是他的头发,鬓角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连发梢的分叉都在逐一闭合。
“这是…… 星图噬时的第二阶段。” 艾文快速翻动日记,找到胡夫墓室中记录的法老寄生机制旁的批注,那是安娜用铅笔写的潦草字迹:“时间倒流非幻象,肉体回溯伴随意识剥离”。他的心猛地一沉,安娜在胡夫墓室为逼出法老残魂自刺的画面突然闪回,那把染血的考古铲仿佛还在眼前晃动。
穆罕默德终于动了,他缓缓转过头,原本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一层白雾。“星图…… 需要按‘拉神东升→天狼星凌日→猎户座腰带’的顺序激活。” 他重复着这句话,语调平得像庙里的石雕像,“这是守陵人世代相传的口诀,不会错的。”
艾文没有接话,只是盯着穆罕默德的耳朵 —— 半小时前还戴着的铜耳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耳垂上两个新鲜的小孔,正微微渗着血珠。那是孩童穿耳留下的痕迹,不是成年人该有的状态。他悄悄将手按在背包侧面的火焰喷剂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星图噬时已经开始篡改穆罕默德的时间线,这个自称守陵人后裔的男人,恐怕早就不是 “自己” 了。
“先到中央祭坛去。” 艾文故意放缓脚步,让穆罕默德走在前面,目光飞快扫过石柱上的星图变化。代表拉神的太阳符号已经完全被黑雾包裹,原本放射状的光线此刻扭曲成缠绕的蛇形,与日记里记载的 “未污染星图” 截然不同。他突然想起安娜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混沌会篡改记忆,就像给古籍换了页芯”,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中央祭坛是一块整块的黑色玄武岩,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楔形文字,星图投射的冷光落在上面,刚好形成一个完整的天穹轮廓。穆罕默德走到祭坛东侧,指着刻着天狼星符号的凹槽:“第一枚星符该嵌在这里,您找到的那块石板 ——”
“等一下。” 艾文突然开口,假装整理背包里的声波驱鬼器,余光瞥见穆罕默德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指甲缝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半透明的黏液,“我需要核对一下日记,安娜在胡夫墓室记录过类似的星图激活方式。”
他翻开日记的夹层,里面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考古队在卢克索神庙前的合影。照片上的安娜笑着比出剪刀手,背后的拉美西斯雕像完整无缺。但此刻艾文盯着照片时,雕像的头颅正在缓缓消失,就像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他猛地合上照片,指尖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 照片边缘正在碳化,仿佛接触到了高温。
“星图噬时会影响所有承载‘时间印记’的东西。” 艾文低声自语,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他的解码日记记录了从进入金字塔维度后的所有信息,相当于承载了这段时间的 “印记”,现在日记字迹模糊、照片碳化,是不是意味着他自己的时间线也在被篡改?
“艾文先生,您在拖延时间吗?” 穆罕默德的声音突然变冷,他缓缓转过身,眼睛里的白雾已经蔓延到瞳孔,“守陵人的职责就是守护星图,您不该怀疑我。”
艾文的手指摸到了火焰喷剂的扳机,同时快速回忆起进入神庙后的细节:穆罕默德自称 “守陵人后裔”,却对祭坛上的楔形文字一无所知;他说 “世代相传口诀”,却在提到欧西里斯符号时说错了神只的职能;最关键的是,他的时间回溯只发生在身体上,记忆却异常 “稳定”—— 这根本不符合星图噬时 “意识与肉体同步回溯” 的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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