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邦御史的暴毙,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朝堂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却并非是清流们的同仇敌忾,而是一片死寂的恐慌。
皇帝下旨严查,三司会审,声势造得极大。但雷声大,雨点小。最终的结论依旧是那套“急火攻心,旧疾复发”的说辞,草草结案,甚至没有问责任何一位太医或周府的下人。
意图昭然若揭。
皇帝在用这种方式默许,甚至纵容着那背后的黑手。他在权衡,在观望,或许更乐于见到靖王一系与睿王一系斗得两败俱伤。
这种无声的纵容,比直接的刀剑更加令人心寒。也让所有原本还想仗义执言的官员,彻底闭上了嘴,人人自危,生怕成为下一个周振邦。
朝堂之上的寒风,瞬间吹拂到了靖王府的朱门之外。
原本只是隐藏在暗处的窥探目光,变得几乎毫不掩饰。靖王府周围的几条街巷,仿佛一夜之间多了许多“闲杂人等”——叫卖的小贩目光锐利如鹰隼,蹲在墙根晒太阳的乞丐肌肉贲张,甚至还有打扮得花枝招展、却步履沉稳的“暗门子”女子……他们看似互不相干,却无形中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王府牢牢困在中央。
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王府内的每一个人,从主子到仆役,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越来越紧的绞索,正套上他们的脖颈。
萧景珩的书房内,气氛更是降到了冰点。
他站在窗前,透过细密的窗棂缝隙,冷漠地观察着外面那些蹩脚的“演员”。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已看不到丝毫病气,只剩下冰封般的冷厉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增加了三批人。”他声音沙哑地开口,如同钝刀摩擦,“东南角茶馆二楼两个,西北巷口乞丐窝三个,正门对面新开的脂粉铺子里,至少四个。还有……至少三股气息,藏在更远处,感觉不到具体位置,但很强,带着血腥味。”
即便内力几乎全失,五感大幅削弱,他多年沙场锤炼出的、对危险的直觉依旧敏锐得可怕。
墨尘站在他身后,手臂吊着绷带,脸色凝重:“属下也已确认。新来的这些,多是江湖上下三流的角色,不足为惧。但远处那几股……应该是专业的杀手,而且极可能是死士。对方这次,是下了血本,铁了心要逼我们出去,或者……杀进来。”
苏明月坐在一旁,手心冰凉。她虽然不懂武功,但那种无处不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监视感,让她如坐针毡。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权力斗争下的血腥与残酷,远比她想象中更加直接和可怕。
“他们……敢光天化日强攻王府吗?”她声音微涩。
“目前不敢。”萧景珩转过身,眸色深沉,“父皇再纵容,也不会允许皇子府邸在京城公然被袭。但他们是在试探,试探本王的底线,试探父皇的耐心,更是在……施加压力。”
他走到书案前,指尖点在一张刚刚送来的纸条上:“而且,他们已经开始切断王府对外的联系了。我们派出去的三波信使,两波被各种‘意外’拦回,一波……失踪了。”
消息被封锁,内外隔绝,这才是最可怕的。时间拖得越久,对被困在府中的他们越不利。
“那我们……”苏明月的心提了起来。
“等。”萧景珩吐出一个字,眼神锐利如刀,“等他们先沉不住气。等他们先动手。”
他看向墨尘:“府内戒备如何?”
“已按殿下吩咐,所有明哨暗哨全部启动,弓弩手就位,关键通道布下了机关和绊索。薛先生也在几处重要水源和通风口撒了药粉。”墨尘沉声回禀,“只是……对方若真不惜代价强攻,尤其是那几名死士出手,我们恐怕……伤亡难免。”
“守住即可。”萧景珩语气冰冷,“不必追求全歼,只需让他们知道,啃下靖王府,要付出他们承受不起的代价。”
他的策略清晰而冷酷——固守,耗损对方的锐气和实力,等待反击的时机。
第一波试探,在当天夜里就来了。
数名黑衣蒙面的身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王府高墙,试图潜入。然而,他们刚一露头,便被早已守候多时的暗哨发现!
警铃无声地响起(通过细线连接铜铃)。
瞬间,数支弩箭从黑暗的角落里疾射而出!精准狠辣!
“噗嗤!”利刃入肉的声音闷响,两名杀手应声栽下高墙。
剩下的杀手见行踪暴露,立刻强攻,刀光闪烁,与扑上来的王府护卫战在一处。这些杀手武功不弱,但王府护卫更是萧景珩亲手锤炼出的百战精兵,配合默契,悍不畏死。
短暂的激烈交锋后,杀手丢下几具尸体,狼狈退去。王府这边,也有两名护卫受了轻伤。
“清理干净。”墨尘冷着脸下令,仿佛只是拍死了几只苍蝇。
这一夜,王府内外无人安眠。
接下来的两日,类似的试探性袭击又发生了数次,规模不大,却烦不胜烦,如同蚊蝇叮咬,不断消耗着守卫的精神和体力。对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让王府时刻紧绷,疲于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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