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内紧绷的气氛,因商业战线上的暂时胜利而稍得喘息,但主院书房内的凝重却未曾减少分毫。
狼头图腾带来的十年旧恨,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萧景珩的理智。但他深知,复仇需谋定而后动,眼前的军粮案才是能一举将对手打入深渊的利器。
书案上,来自北境旧部和王府暗卫日夜不休搜集来的证据,已堆积如山。墨尘伤势未愈,却依旧强撑着,带着几名心腹文书,日夜不停地整理、归类、誊抄。
苏明月也放下了商行的大部分事务,整日泡在书房里。她发挥现代人处理信息的优势,将零散的证言、账目片段、物证记录等,分门别类,制作成清晰的图表和关系网,使得错综复杂的线索变得一目了然。
“王爷,您看。”苏明月将几张写满字的纸递给萧景珩,“这是根据各方口供和零星账目还原的部分资金流向。‘丰裕粮行’通过皮货行洗钱,最终大部分流入了护国寺的‘香火账’,但其中有几笔相对小额的款项,分别流入了兵部侍郎赵广义外室开设的绸缎庄,以及睿王府一名管事亲戚经营的马场。”
“还有这个,”她又抽出一份密报,“北境那边传来的。他们找到了一个曾经为‘丰裕粮行’运送过陈粮的车夫,他证实,每次运粮途中,都会有一名神秘人中途上车,往粮食里撒入一种‘蓝色的粉末’。事后他得了一笔封口费,但一直心中不安。”
“蓝色粉末……”萧景珩眼神冰寒,与军报中提及的诡异蓝霉对上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墨尘将一份誊抄整齐的文书放在最上面,语气带着压抑的激动,“我们潜伏在赵广义府外的人,买通了一个负责烧毁废纸的下人。从还未完全烧尽的纸堆里,抢救出了几片残页,上面有赵广义与狄戎方面通信的草稿!虽然残缺,但提到了‘延误军粮’、‘扰乱军心’以及……‘俟北境乱起,王爷(指睿王)便可趁机请缨掌兵’等字句!”
铁证!
虽然依旧不够完整,但这一条条线索相互印证,已然织成了一张无法挣脱的巨网,将睿王萧景睿和兵部侍郎赵广义牢牢网在中央!贪墨军饷、勾结敌国、意图扰乱边境、觊觎兵权……任何一条都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大罪!
萧景珩的目光扫过这些凝聚了无数人心血和风险才得来的证据,最终落在那几片烧焦的通信残页上,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决断。
“时机到了。”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千钧之力,“是该让父皇看看,他的好儿子和好臣子,都在背后做了些什么。”
“王爷打算如何呈送?”墨尘问道,“若通过正常渠道,只怕还未到御前,就被他们的人截下了。”
“不走正常渠道。”萧景珩眼神幽深,“父皇生性多疑,直接送到他面前,他反而会疑心是本王的构陷。要让他……自己‘发现’。”
他沉吟片刻,看向苏明月:“明月,福安公主那边,近日可会进宫?”
苏明月立刻领会了他的意图:“前日赏梅时,公主还说起太后娘娘凤体欠安,她近日会时常入宫侍疾。”
“好。”萧景珩指尖敲了敲那几片最重要的通信残页,“想办法,让这几张纸,‘不经意’地出现在福安公主明日入宫的轿辇附近。记住,要做得自然,像是公主府下人匆忙间遗失。”
福安公主性格泼辣,好奇心重,且与睿王素来不睦。她若捡到如此骇人听闻的东西,绝不会隐瞒,定会第一时间拿去宫中,要么向皇帝求证,要么向太后诉苦。无论哪种,都能确保证据直达天听。
“我明白!”苏明月重重点头,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翌日,一切按计划进行。
福安公主的轿辇行至宫门附近时,一名“不小心”冲撞了仪仗的“小贩”(墨尘安排的暗卫所扮),在慌乱“请罪”后退走,“无意间”掉落了一个不起眼的荷包。
公主身边的女官捡起荷包,发现里面并非金银,而是几张烧焦的纸片,好奇之下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慌忙呈送给轿中的福安公主。
接下来的发展,正如萧景珩所料。
福安公主看到纸片上内容,惊怒交加,当即命轿辇转向,直闯乾清宫求见皇帝!
一个时辰后,一道紧急口谕从宫中传出:召睿王萧景睿、兵部侍郎赵广义即刻入宫觐见!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朝堂上下所有有心人的耳朵。
靖王府书房内,萧景珩站在窗前,望着皇宫的方向,面无表情。苏明月站在他身侧,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冰冷的、压抑的期待。
整个王府,乃至整个京城,似乎都在这突如其来的召见中屏住了呼吸。
时间一点点过去。
日落时分,终于有消息陆续传出。
乾清宫内具体发生了什么无人得知,只听闻皇帝罕见的震怒咆哮声甚至传到了殿外,御书房内的瓷器摔碎声不绝于耳。
最终,结果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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