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夜送来的引路黑石,冰凉沉重,静静躺在苏明月掌心,其内蕴含的微弱能量波动,如同暗夜中的萤火,既带来了穿越葬神山迷障的希望,也投下了更深沉的疑虑阴影。
萧景珩的身体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或许是苏明月不顾生死的守护与那枚玉佩耗尽灵性的反哺起了作用,或许是他自身坚韧的意志与强健的底子,封渊印虽未根除,但腐骨毒已清,心脉的损伤也在汤药和内力温养下缓慢修复。不过七八日功夫,他已能勉强下地行走,虽然脸色依旧苍白,需要倚仗手杖,但那双深邃眼眸中重新凝聚的锐利与威仪,已让所有见到他的人心生凛然。
铁壁城的秩序也已基本恢复。疫情得到控制,死亡的阴影逐渐散去,家园的重建在赵擎的组织下有条不紊地进行。安国公主与靖王殿下的事迹被编成歌谣,在街头巷尾传唱,民心空前凝聚。
然而,在这看似平静复苏的表象之下,暗潮却愈发汹涌。苏明月与萧景珩都清楚,铁壁城只是暂时的避风港,真正的风暴中心,在北方的葬神山。无虚道长的“灭世之兵”计划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皇帝催促明月玺的密旨是无声的鞭策,而苏明夜暧昧不明的立场,更是让前路充满了变数。
决断的时刻,到了。
深夜,府衙书房内,烛火通明。一张详细的北疆舆图铺在桌上,黑龙潭的位置被朱笔重重圈出。
苏明月、萧景珩、玄婆婆、墨尘,以及赵擎,围聚在桌旁。萧景珩靠坐在椅中,手杖倚在一旁,虽显病容,但目光扫过舆图时,依旧带着沙场主帅特有的冷静与决断。
“黑龙潭位于葬神山腹地,地势险峻,多有天然迷障毒瘴,易守难攻。”赵擎指着地图,面色凝重,“末将曾派斥候探查,皆无功而返,折损了好几个好手。据当地山民传言,潭水幽深墨黑,终年寒气逼人,时有异象发生,被视为禁忌之地。”
玄婆婆补充道:“观星阁秘卷记载,黑龙潭正是北疆龙脉的一处重要节点,水脉交汇,地气磅礴。无虚选择那里,定是要借龙脉之力完成他那邪恶的仪式。”
“我们必须尽快出发。”苏明月语气坚决,她拿出那枚引路黑石,“苏明夜送来了这个,说是能指引穿越迷障。不管他是何目的,这是我们目前唯一明确的路径。”
萧景珩的手指在黑龙潭的位置轻轻敲击,沉声道:“此行凶险,不宜人多。墨尘,你从暗卫中挑选五名最精锐的好手,轻装简从,明日凌晨随行。赵擎,铁壁城交由你,严加守备,谨防狄戎或其它势力趁虚而入。”
“末将遵命!”墨尘与赵擎齐声领命。
就在计划大致商定之时,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的气味!
“走水了!粮仓走水了!”有人在外面声嘶力竭地大喊。
几人脸色一变,迅速冲出书房。只见府衙西侧,用来储存部分应急粮草的偏院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人影幢幢,救火的呼喊声、水桶碰撞声、木材燃烧的噼啪声混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调集人手!全力救火!”赵擎立刻下令,亲自带人冲了过去。
苏明月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心中警铃大作。粮仓位置隐蔽,守卫森严,怎会无故失火?这绝非意外!
果然,混乱中,墨尘眼尖,发现一个黑影正趁乱沿着墙根,试图溜出府衙后门!他身形如电,立刻追了上去,与之缠斗在一起。那黑影身手不弱,招式狠辣,全然不似普通毛贼。
苏明月立刻指挥尚未混乱的兵士:“封锁所有出口!排查所有可疑人员!救火的人也要互相监督!”
她的指令清晰冷静,迅速稳住了部分局面。很快,在墨尘和几名兵士的合围下,那名纵火者被制服,扯下面罩,露出一张陌生的、带着狄戎人特征的面孔,眼神凶狠,咬碎了藏在齿间的毒囊,顷刻毙命。
是狄戎的细作!他们竟潜伏得如此之深!
火势在众人的奋力扑救下,终于被控制住,但偏院粮仓已烧毁大半,损失不小。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刚刚复苏的铁壁城头上,也提醒着苏明月和萧景珩,敌人从未远离,一直在暗中窥伺。
回到书房,气氛更加凝重。
“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萧景珩声音冰冷,“想制造混乱,拖延甚至阻止我们前往葬神山。”
苏明月点头,她想起那俘虏所说的“灭世之兵”,无虚需要时间和特定的条件来完成他的计划,显然不希望他们前去破坏。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匆匆而入,双手呈上一封密封的函件:“殿下,王妃,京城八百里加急,皇帝陛下的密旨!”
终于来了!
苏明月与萧景珩对视一眼,接过密旨,拆开火漆。信上的内容先是褒奖了苏明月抗疫安民之功,赏赐若干,言辞恳切。但后半段,笔锋一转,语气变得微妙而充满压力:
“……闻北疆有异动,关乎国本。安国公主既已查明疫源,功在社稷,当再接再厉,寻回皇室重器‘明月玺’,以安朕心,以定国运。北疆之事,可全权处置,必要时……当以大局为重,靖王伤重,可留铁壁城静养,勿使其再涉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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