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修石台上,叶秋心神沉凝,宛如老僧入定。他的指尖,一缕精纯灵力如丝如缕,正遵循着神识的引导,在虚空中勾勒一个极其繁复微缩的道纹。这道纹融合了“阵眼”的统御性与“阵枢”的稳定性,是他为构想中“气海区阵枢”设计的一个关键能量节点雏形。灵光流转,线条蜿蜒,一个充满玄奥气息的结构即将成型。
就在那最后一道回路即将完美闭合,能量即将形成内循环的刹那——
“嗡……”
静室角落,一方堆放杂物的楠木架上,一枚蒙尘的、毫不起眼的土黄色环形玉佩,忽然发出了低沉而持续的震颤。玉佩表面那粗糙的刻痕中,渗出微弱却执拗的毫光,如同垂死之人的最后喘息。
这突如其来的干扰,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叶秋心神的绝对专注。指尖那缕如臂使指的灵力微微一滞,产生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颤动。就是这毫厘之差,那即将成型的微型道纹结构骤然失衡,内部精妙的能量平衡被打破,“噗”的一声轻响,溃散成一片绚烂而短暂的灵光碎屑,消散于无形。
叶秋缓缓睁开眼,眸中并无被打断的愠怒,反而掠过一丝洞悉命运的了然。他认得那玉佩,那是当年离开叶家镇时,留给那位半吊子师父王道长的单向紧急传讯符。此符炼制不易,激发一次便近于报废,非到生死攸关、走投无路之境,王道长绝不会动用。
他伸手虚招,那土黄玉佩便似被无形丝线牵引,落入他温热的掌心。神识如水流般探入,一段夹杂着惊恐、无奈甚至一丝哭腔的神念信息,汹涌地冲入他的识海。
信息的主角,是一个几乎被他尘封在记忆角落的名字——韩立。
“……叶小子!不,叶仙师!祸事了!天大的祸事啊!”王道长声音颤抖,语无伦次,“你让我偶尔看顾的那个韩立,他……他们黑山城韩家,不知怎地惹上了盘踞在百里外‘枯骨洞’的那帮杀才!是‘七煞老人’的门下!他们放话,限韩家十日内交出祖传的什么‘墨玉矿心’,否则……否则就要鸡犬不留,血洗满门啊!今天已是第七日了!”
“韩立那孩子,跪在我面前,磕头磕得额头都破了……老道我……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对付个孤魂野鬼还行,对上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怕是连给人祭旗都不配啊!我知道仙师你在玄天宗修炼仙法,前程远大,本不该用这等俗事扰你清修……可那孩子的眼神……唉,就像当年老道我望着山门上祖师爷的雕像,那是把最后的指望都押上了啊!我……我实在是没辙了,只好厚着这张老脸,求到你这里了……”
信息至此戛然而止,残留的神念波动中充满了绝望与卑微的恳求。
叶秋握着那尚有余温的玉佩,指节微微泛白。密室中一片死寂,只有他悠长而平稳的呼吸声。韩立,那个在青玄湖畔因他一句随口点拨而命运轨迹偏转的少年,其家族的存亡危机,竟以这种方式,穿透了宗门的重重结界,递到了他的面前。
若是平常,他或许会权衡利弊,派遣信得过的外门执事前往调解,或发布宗门任务借力打力。但此刻,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的心湖——
外出!
这个决定并非一时冲动,而是多种因素交织下的必然。
首先,萧陨那封战书带来的无形压力,以及宗门内暗流涌动、愈演愈烈的舆论风暴,虽被他以强大心境强行镇压,但那种无处不在的审视与期待,如同不断收紧的枷锁,让他精神始终处于一种微妙的紧绷状态。暂时离开这个漩涡中心,如同蛟龙入海,猛虎归山,反而能挣脱束缚,获得更广阔的视野和更从容的呼吸。张弛之道,亦是修行。
其次,也是更为关键的一点。他关于“四象同辉之道域”的宏伟蓝图,已在丹峰问道、阵峰定基后,完成了理论架构的搭建。融灵晶的“共鸣之基”,“君臣佐使”的序列哲学,“阵眼-阵枢”的结构蓝图,都已了然于胸。但这一切,终究是纸上谈兵,是识海中的沙盘推演。他急需一个真实的“试验场”,一个压力适中、风险可控的环境,来检验这些理论的可行性,尤其是验证初步的“双能量循环”乃至“多能量协同”在实战中的表现。
韩立家族的危机,对手是“枯骨洞”的邪修,层次不会太高,正是一个完美的“实践靶场”!他可以在相对安全的前提下,尝试将构想中的力量协同模式应用于实际,观察其效果,发现潜在缺陷,为最终在体内构建完整道域,积累无可替代的宝贵经验。
这是一次危机,更是一场及时雨般的实践契机。
心意既定,如刀斩乱麻。叶秋长身而起,周身气息为之一变,从极致的静默转为内敛的锋锐。他撤去静室禁制,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清晰地传遍小院:“林风,周瑾,柳师姐,请移步一叙。”
片刻后,三人身影出现在院中。林风依旧大大咧咧,周瑾目光沉静,柳如霜则是一贯的清冷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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