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越是想我死,”萧彻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危险,“就证明我做的越对。”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窗棂,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
“来自不同阵营?”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好啊。正好。”
“正好什么?”心腹总旗不解。
“正好将计就计。”萧彻眼中寒光乍现,“他们以为混乱可以掩盖他们的踪迹?却不知,这水被搅得越浑,才越容易让藏在底下的鱼,自己冒出来透气。”
“传令下去,明日开始,本官的行程,再‘泄露’得明显一些。”萧彻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算计,“他们既然这么想杀我,我便给他们……多创造几次机会。”
他要以身作饵,在这纷乱致命的刺杀中,看清到底是谁,在迫不及待地想要他闭嘴,甚至不惜暴露自己隐藏的力量。
这是一场走在刀尖上的死亡游戏,而他,已然落子。
饵已撒下,杀机便如嗅到血腥味的鲨群,蜂拥而至。
萧彻刻意“泄露”的行程,成了死亡邀请函。
第四次刺杀,发生在京西一座香火不算鼎盛的古寺。萧彻对外宣称是替家中长辈还愿,只带了寥寥数名护卫,马车简从。行至山道僻静处,两侧密林中骤然响起弓弦震鸣,箭矢并非射向人马,而是精准地钉入车轮轴毂和马蹄前的土地!力道极大,显然是强弓硬弩。
马匹受惊,车厢剧烈颠簸倾斜。几乎同时,十余名身着粗布麻衣、却行动如风、刀法狠戾的汉子从林中扑出,直取车厢!他们的招式大开大阖,带着明显的边军搏杀风格,与之前刺客的路数迥异。
萧彻在车厢倾覆的瞬间撞破车壁而出,绣春刀荡开劈来的两把腰刀,就地一滚,避开攒刺的长枪。护卫们拼死抵抗,瞬间便有两人倒下。
“留活口!”萧彻厉喝,刀光如雪,缠住一名使枪的悍匪。他刻意压制了实力,显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似乎下一刻就要毙命于刀下。
那使枪的汉子眼中闪过嗜血的兴奋,枪尖一抖,直刺萧彻心口!就在枪尖及体的刹那,萧彻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扭,刀背精准地磕在枪杆旧伤之处,“咔嚓”一声,枪杆断裂!不等对方反应,刀光再闪,那汉子持枪的手臂齐肩而断,鲜血喷溅!
惨叫声中,萧彻飞起一脚将其踹晕过去。其他刺客见头领被擒,攻势一滞,发出一声唿哨,迅速退入山林,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理现场,将他秘密押回诏狱丙字牢,派绝对心腹看守,用刑……别让他死了。”萧彻抹去溅到脸上的血点,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他看了一眼那断臂的汉子,又扫了一眼地上遗留的、制式特殊的弩箭箭簇——与第一次刺杀时的军中弩箭相似,却又有些微不同,像是来自不同的营伍。
第五次,更显诡异。是在一次前往五军都督府办理公务的回程,途径闹市。人群熙攘,叫卖声不绝于耳。一名挎着篮子卖香囊的妇人突然挤近,篮子一翻,并非香囊,而是一蓬浓密刺鼻的紫色烟雾,瞬间将萧彻及其周围亲卫笼罩!
烟雾辛辣呛人,带有微毒,能让人涕泪横流,短暂失明眩晕。亲卫们顿时阵脚大乱,咳嗽不止。就在这混乱的掩护下,一道瘦小的身影如同泥鳅般滑入烟雾核心,手中一柄细长如针的短剑,悄无声息地刺向萧彻后心!
这一击,阴、险、快、准!绝非普通军士或江湖匪类,更像是专门培养的、用于暗杀和刺探的好手。
然而,萧彻仿佛背后长眼,在短剑及体的瞬间,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那淬毒的细剑只划破了他官袍的袖摆。他反手一扣,精准地捏住了那只持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
那刺客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她反应极快,另一只手疾扬,又是一把毒粉撒出,同时脚下用力一蹬,试图挣脱后退。
萧彻闭气屏息,另一只手闪电般拔出腰间备用短刃,格开毒粉,同时被抓住手腕的女子已然挣脱,如同受惊的雀鸟,瞬间没入混乱的人群,再也找寻不到。
萧彻站在原地,看着袖摆的裂口和地上残留的奇异毒粉,眼神幽深。这次的手法,带着几分宫廷秘术和异域邪功的影子,与之前所有刺杀风格截然不同。
“大人!您没事吧?”亲卫们狼狈地驱散烟雾,围拢过来,惊魂未定。
萧彻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周围惊恐躲避的百姓,以及那些隐藏在人群深处、可能还在窥探的眼睛。
他回到南镇抚司,密室之中,烛火摇曳。面前摊开着几分卷宗:断臂悍匪的初步口供(只咬牙说是收钱卖命,对雇主一无所知)、那枚特殊弩箭的图样、还有一小包取自闹市的奇异毒粉。
心腹总旗肃立一旁,脸色凝重:“大人,边军悍匪、军中死士、江湖毒枭、如今还有这般诡谲的宫廷手段……想要您命的人,来头越来越杂,也越来越……不计后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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