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暴雨倾盆。
官道在雨幕中泥泞不堪,两匹快马奋力奔驰,马蹄溅起的泥水混着雨水,将马背上的人淋得透湿。萧彻紧抿着唇,雨水顺着冷硬的颌线不断滴落,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前方黑暗的路径。他怀中紧贴胸口处,是一卷用油布层层包裹的账册——晋王私造兵器铠甲的明细,铁证如山。
裴九霄策马紧随其后,平日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只剩冷肃,雨水将他额前的碎发打成缕,更衬得那双桃花眼在电光闪烁间锐利逼人。
“还有三十里!”萧彻在风雨声中吼道,声音被拉扯得有些变形。只要将证据送入皇城,交到陛下手中,晋王党羽便再无翻身之日。
裴九霄没有回话,只是猛地一夹马腹,提速与他并驾齐驱。两人的坐骑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但在这样的天气和路况下,速度已至极限。
突然——
“咻!咻咻!”
数道极其轻微的破空声穿透雨幕,并非箭矢,而是更阴险的东西——淬毒的吹针!
萧彻与裴九霄几乎同时做出反应,猛地一拉缰绳,战马吃痛长嘶,人立而起!毒针擦着他们的衣袍射入泥地,瞬间泛起诡异的幽蓝色泡沫。
“吁——!”两人强行控住受惊的马匹,背靠背勒马原地打转,目光如电般扫向道路两侧黑沉沉的树林。
雨水哗哗作响,掩盖了太多声音,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下一刻,十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林中悄无声息地扑出!他们全身笼罩在黑衣中,连头脸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手中兵刃样式奇特,在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映照下,泛着森然寒光。动作整齐划一,配合默契,绝非寻常匪类。
“冲过去!”萧彻低喝一声,长剑已然出鞘,剑光在雨夜中划出一道凄冷的弧线,直劈迎面而来的黑衣人。
裴九霄默契地护住他的侧翼,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对精钢短刃,舞动间刁钻狠辣,专攻下盘关节,瞬间便放倒两人。雨水混杂着瞬间涌出的鲜血,在泥地上晕开大片深色。
然而黑衣人人数众多,且武功路数诡异狠毒,全然不顾自身伤亡,只攻不守,目标明确——萧彻怀中的证据!
刀剑碰撞声、雨水声、压抑的嘶吼声瞬间交织在一起。萧彻剑法大开大阖,每一剑都带着沙场的惨烈气势,但黑衣人如同附骨之疽,悍不畏死地缠上来。一名黑衣人硬生生用肩膀扛住他一剑,另一只手却毒蛇般探出,直抓他胸口!
裴九霄短刃及时格挡,火星四溅,他手腕一翻,短刃巧妙地削断了那黑衣人的手腕,惨叫声刚发出半截就被风雨声吞没。
“这样下去不行!”裴九霄喘着气,雨水糊了他一脸,“人太多了!”
萧彻何尝不知。他感到怀中的账册如同烙铁般滚烫。绝不能失手!
就在这时,一道极其凌厉的刀光自侧面袭来,角度刁钻至极,直取萧彻持剑的右臂!萧彻刚格开正面之敌,回防已稍迟半分!
千钧一发!
裴九霄竟合身扑上,用自己左肩硬生生撞偏了那刀锋!
“呃!”一声闷哼,裴九霄肩头衣物瞬间裂开,鲜血涌出,但他动作毫不停滞,右手短刃顺势狠狠扎入那偷袭者的咽喉!
“走!”萧彻眼中血丝迸现,一把抓住裴九霄未受伤的右臂,内力爆发,将他猛地甩向战马方向,同时自己反手一剑逼退迫近的敌人,脚尖一点地,也纵身跃上马背。
“驾!”
两匹骏马再次发力前冲,硬生生撞开两名拦路的黑衣人。
身后,残余的黑衣人紧追不舍,吹针再次破空而来。
裴九霄伏在马背上,反手打出几点寒星,身后传来两声倒地声,追兵稍滞。
暴雨依旧,官道在前方延伸,仿佛没有尽头。皇城的轮廓在雨夜中模糊难辨。
萧彻回头看了一眼裴九霄血流不止的肩头,又摸了摸怀中依旧硬实的账册,牙关紧咬。
“撑住!”他吼道,声音在风雨中显得嘶哑,“快到京畿防线了!”
裴九霄扯出一个有些变形的笑,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狼狈,眼神却亮得惊人:“死不了……妈的,这趟差事……加钱!”
马蹄声疾,冲破雨幕,向着那黑暗尽头唯一的光亮——皇城的方向,亡命奔去。身后的杀机,如影随形。
雨水冰冷,砸在脸上生疼。裴九霄肩头的血色在湿透的衣袍上迅速晕开,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楚,伏在马背上,眼神亮得骇人,甚至还有力气扯着嘴角骂骂咧咧地要加钱。
萧彻没理会他的浑话,所有心神都集中在控马和感知身后的追兵上。风声、雨声、马蹄践踏泥水声、还有自己沉重的心跳声,交织成一片。怀中的账册硬角硌着胸膛,提醒着他绝不能倒下的使命。
身后的破空声再次袭来,比雨丝更疾,更冷!
“左侧!”裴九霄嘶声提醒,同时右手猛地一扬,最后几枚藏在袖中的暗器呼啸着向后射去,换来一声短促的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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