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着刘天尧,跛着脚无声地、极其缓慢地挪向舱门。身体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械。他耳朵贴在冰冷的木板上,仔细地听着。
“……”耗子的身体猛地一僵!他听见了!极其极其细微的——不止一个!是两个!交替的、近乎不存在的脚步声!正踏着老旧甲板上湿漉漉的海藻和苔藓,缓慢地、交错地……朝着舱门这边靠近!比最老练的夜猫还轻!
冷汗瞬间浸透了耗子的后背!他的目光落在门缝下方的甲板缝隙——一道被船舱内微弱灯光透出、极其狭窄的阴影缝隙。
借着这束昏暗的光!
一双脚!
出现在门缝下方的阴影里!
隔着门板,无声无息!
厚实的、裹满湿滑海藻、边缘磨损露出劣质皮料的劳保胶靴!
靴筒边缘的泥点…粘着的几片细小的枯树叶…和草屑碎渣…都带着渔村的腥臭泥泞!和刘天尧在金库后巷混乱中、看到那个扛走安娜尸体的男人脚上那对靴子……一模一样!
旁边,还有另一双脚的模糊轮廓!
更小,穿着某种边缘磨损的软胶鞋底。
但最显眼的——
在那双劳保胶靴的侧面靴筒上!
借着光线渗透的瞬间,似乎能看到极其模糊的一小片…淡蓝色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荧光粉末痕迹?!
嗡!!!!
刘天尧的头颅猛地嗡鸣!
“安娜……钥匙虫……蓝光……”
“千夏……”
“信……靴子……荧光……”
“老巴里……金笼子……”
“陈……”
巨大的寒意如同毒蛇瞬间缠绕全身!比海风更冷百倍!
他们来了!追来了!就在门外!
耗子显然也看到了门外那双靴子!也看到或者说感受到了那无声的、致命的杀机!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圆!蜡黄的脸上恐惧扭曲到了极点!
“操!走!尧哥快走!!”他猛地发出如同困兽濒死般的狂吼!不再犹豫!根本顾不上去拉舱门!
手里淬毒的匕首反手向后!
噗嗤!
竟然狠狠扎进了自己那条原本就包扎着绷带、还在渗血的伤腿深处!
“呃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猛地撕裂了船舱里的死寂!鲜血瞬间如同泉涌般从匕首刺入处喷溅出来!染红了破烂的裤腿和脚下的甲板!
剧痛让耗子的身体剧烈抽搐!但他完全不在意!用这种极端残忍的自残方式激发着最后的潜能和痛苦带来的狂躁!如同被逼到绝境的恶犬!
他用匕首撑地!
身体如同失控的陀螺,用那条瘸腿和刺入腿中的匕首作为支撑点,如同一个被抛出的破麻袋,借着剧痛爆发的力量,怪异地旋转着撞向舱壁角落一只盛放杂物的、破旧的生锈铁皮工具箱!
“砰当!!”
沉重的铁箱被他这亡命的撞击猛地撞翻!里面锈蚀的螺丝、扳手、沉重的铁链如同冰雹般哗啦啦倾泻而出,发出巨大刺耳的噪音!
“跑啊!!!尧哥——!!!”耗子翻滚在冰冷的甲板和散落的杂物里,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声音带着血沫!如同警钟!
同时!
门外的脚步声瞬间急促!不再掩饰!如同惊雷!猛地撞击在薄薄的破木门上!
“咚!!!”
巨大的撞击力让本就腐朽的舱门向内裂开一道缝隙!一只包裹着湿滑泥泞、青筋虬结的手猛地从缝隙里伸了进来!直接抓向地上翻滚嘶吼的耗子!
耗子的嘶吼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捏碎了喉咙!
就在这混乱绝望、巨大声响震耳欲聋的瞬间!
刘天尧!
在那声巨大撞击和耗子凄厉嘶吼的同一刹那!求生本能彻底压垮了身体的剧痛和沉重!
他仅剩的左臂猛地发力!不顾肩窝撕裂的痛楚!狠狠推在身下的硬木板边缘!
身体借着这力量和船舱被剧烈撞击带来的轻微晃动!
咕噜噜!
如同沉重的沙包般,硬生生从狭窄的木板上翻滚而下!
重重砸在舱门斜后方一处堆满了厚重、散发着霉咸腥气的旧渔网和麻袋后面!
腐朽湿冷的渔网和麻袋瞬间将他翻滚落下的身体覆盖、淹没,只露出一双同样沾满污垢泥浆、但此刻却因极度紧张而死死绷紧的靴子边缘。
轰隆!
朽烂的舱门在第二次更猛烈、裹挟着暴戾气息的撞击下,终于如同脆弱的纸板般轰然向内爆裂开来!破碎的木屑和潮湿的霉粉在昏暗的灯光下弥漫飞舞!
巨大的黑影堵住了被撞开的舱门!
逆着外面微弱的天光(似乎天快亮了?),一个高大健硕如同巨熊的身影踏入狭小恶臭的船舱!那双标志性的、沾满湿滑海藻泥污、边缘磨损露出劣质皮料的劳保胶靴踩在破碎的木门碎片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咯吱声!靴筒侧面,那点微不可查的荧光粉末在昏暗中固执地存在!
紧随其后!另一道稍显瘦小、穿着软胶底鞋的身影也悄无声息地侧身闪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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