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冰冷混着浓重的咸腥海风,刀子般刮过刘天尧满是血污汗渍的脸颊。他拖着陈小川滚烫沉重的身体,扑进两排废弃集装箱形成的狭窄夹缝深处。粘腻的黑色油污浸透了陈小川那条插着匕首的伤腿裤管,每挪动一步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拖出粘稠湿痕。
“呃……”小川喉咙里滚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牙齿因剧痛磕碰得咯咯作响,半边身子几乎倚靠在刘天尧仅存的左臂支撑下。刘天尧断臂处的伤口在每一次拖拽摩擦中传来亿万线虫噬咬般的剧烈麻痒和抽搐般的疼痛,与胸口烙印的冰冷沉坠感疯狂撕扯着几乎断裂的神经。
他将小川靠着一个布满褐色铁锈的集装箱箱壁放下,那箱壁靠近底部的厚厚污垢下,隐约露出几道如同被某种钝器刮擦出的深槽,歪歪扭扭地构成了半个——鱼形轮廓!边缘粗糙模糊,却透着一股原始的邪异。
嗡!!!
刘天尧胸口的鱼形烙印在那半个鱼形刮痕映入眼帘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钩针从深处狠狠搅动!伴随烙印而生的冰冷线虫噬咬感陡然加剧!仿佛烙印本身成为了连接痛苦的导体!
他闷哼一声,身体控制不住地微颤,左手闪电般死死捂向胸口!冰冷粗糙的牛仔布衣料下,那个带鱼形符号的硬壳笔记本隔着一层破碎的衣物,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熨烫在烙印中心!
痛!深入骨髓!烙印像是要被烧穿!连带着脊椎的神经都因这剧痛而传递出麻痹!但同时,另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刺痛灵魂的冰冷清明感也强行灌入几乎被撕裂的意识!像黑暗中刺出的冰锥!
陈小川在墙根痛苦地喘息着,脸色惨白如鬼,他那只没受伤的手死死捂住大腿伤处上方,试图压住匕首防止活动加深伤口,指缝间洇出的深红粘稠得吓人。他看着刘天尧痛苦的表情,布满血丝的眼里全是惊惧和担忧:“尧哥……你……怎么了?”
刘天尧咬着后槽牙,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混着机油铁锈味刺入肺叶。烙印处狂暴的灼痛和奇异的冰冷感在胸膛里撕扯翻腾,但他强行压下混乱的感觉,唯一能动的左眼冷冷扫过小川的伤腿。
“死不了就撑着!”声音嘶哑如同生锈的铁片刮擦,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把话说完!老金头最后指了油布!那老鬼是金四的人?”
“是!”小川剧烈地咳了两声,咳出带血的唾沫,声音因剧痛而抖得厉害,却强行维持着清醒,“老金头……码头的老鼠都认识他!就是金四的烂疮!在12号13号码头附近……咳咳……像鬼一样游荡了十几年!专门给金四干那些最脏的灭口勾当!”
“苏婉……”刘天尧喉咙发紧,冰冷的目光掠过怀里苏婉那顶沾染污血和灰泥的护士帽,帽檐上沾染的廉价水果糖香气早被腥臭彻底覆盖,“他抢照片……”
“他抢照片……咳咳……是要阻止你看!”小川痛苦地眯起眼,回忆着最后混乱的瞬间,语速急促,“照片背后!苏婉姐肯定……留了话!老金头认出来了!那是警告!金四一直在码头抓女人!运南美……‘海味’……咳咳咳!!”他猛地咳出一口暗红发紫的血,整个人蜷缩起来,痛苦几乎让他昏厥。
“‘海味’?金四?!”刘天尧的瞳孔骤然收缩。海味——苏婉笔记本上最后的血字!金四!那个新近崛起、手段贪婪毒辣如同鬣狗的走私头子!原来苏婉是被金四抓走了?!为了所谓的运南美“货物”?把女人当成冻鱼一样运输?!
冰冷的怒火瞬间将烙印的剧痛都压了下去!刘天尧感觉自己就像站在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口!右手空袖管处的断骨都在愤怒中嘎吱作响!
轰!砰!
剧烈的枪声打断了压抑的喘息!火光在不远处的集装箱堆场另一侧爆开!隐约传来南美口音的怒吼和本地方言的叫骂!争夺还在继续!混乱给了他们一丝喘息之机,但搜捕很快会蔓延过来!
“尧哥……跑……快跑啊……”小川声音微弱下去,气息奄奄。
刘天尧眼神冷酷如寒铁,不再废话。他左手猛地发力,先将那顶带着微弱水果糖残留气息的护士帽死死塞进自己破碎衣襟贴近心脏的位置!冰冷的帽檐压住胸前的笔记本!烙印深处的啃噬感瞬间如同被某种东西安抚,转化为一种沉重而冰冷的稳定。随即,他再次弯腰,粗暴地将几乎失去意识的陈小川架起!拖着他在狭窄湿冷的夹缝中继续亡命奔逃!
血腥和死亡的气息如同实质的阴影紧随在后。
前方集装箱堆场的尽头,是一大片被墨绿帆布覆盖着的、如同巨大坟包般隆起的货物!帆布边缘被海风吹得呼呼作响,露出下面一排排整齐划一的蓝色冷藏箱!冷藏箱上喷涂着醒目的白色字母:“海味远洋”。
正是金四的公司标志!
冷藏箱!冷冻链!“海味”!金四!
嗡!
笔记本隔着衣物再次压紧烙印!冰冷沉重的触感带着强烈的指向性!苏婉的警告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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