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金属圆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如同巨兽磨牙般的“嘎吱”声,彻底隔绝了外面汹涌的海水和浓雾。通道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门轴摩擦的余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嗡嗡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
一股难以形容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那是混合了铁锈、霉菌、海藻腐烂、以及……浓重血腥气的味道。空气冰冷、粘稠,仿佛凝固了千年的死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的腥甜和死亡的冰冷,刮得喉咙生疼。
刘天尧瘫坐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石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肺部火辣辣地灼烧。手腕上钢铐缝隙里那团暗红凝胶的灼痛感如同退潮般减弱,只剩下深入骨髓的麻木和一种被掏空般的虚弱。他低头看向身边昏迷不醒的陈小川——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在绝对的黑暗中完全看不见,只能感觉到他微弱的、带着痛苦颤音的呼吸拂过自己的手臂。肩胛处的伤口还在缓慢地渗着温热的血,粘稠地沾湿了他的裤腿。
“滋啦!”
一道刺眼的白光骤然亮起!
是千夏!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强光手电,光束如同利剑,瞬间劈开了浓稠的黑暗!
光线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条人工开凿的、极其狭窄低矮的岩石通道。两侧的石壁粗糙不平,布满了湿滑的苔藓和凝结的水珠,在强光下反射着幽绿的光泽。地面凹凸不平,积着浅浅的、浑浊的污水,散发着恶臭。通道顶部悬挂着锈迹斑斑的管道和粗大的电缆线,如同垂死的巨蟒,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冰冷的水珠,砸在地面的积水中,发出单调而瘆人的“滴答”声。
光束扫过前方,通道似乎没有尽头,深邃的黑暗吞噬了光线,只有更远处隐约传来微弱的水流声和……某种极其低沉的、如同机械运转的嗡鸣。
“走!”千夏的声音冰冷而短促,没有丝毫犹豫。她一手持枪,一手举着手电,光束警惕地扫视着前方和两侧的阴影,率先迈步向前。皮靴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在死寂的通道里异常清晰。
黑礁低骂一声,用没受伤的左手撑着湿冷的石壁,艰难地站起身。他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陈小川,又狠狠瞪了一眼刘天尧,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毫不掩饰的杀意。“妈的!拖油瓶!”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踉跄着跟上千夏。
刘天尧咬紧牙关,强忍着全身的酸痛和脱力感,挣扎着将陈小川再次背到背上。冰冷的身体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手腕的钢铐在动作中摩擦着伤口,带来阵阵刺痛。他用尽力气,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艰难地跟在后面。每一次迈步,脚下浑浊的污水都溅起冰冷的水花。
通道内死寂得可怕。只有脚步声、水滴声、沉重的喘息声,以及陈小川那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痛苦呻吟。强光手电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动,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噬。两侧湿滑的石壁在光影中扭曲变形,如同无数窥视的鬼影。空气中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和铁锈腥气越来越浓,仿佛他们正一步步走向某个巨大的屠宰场。
走了大约几十米,通道似乎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了一个稍微开阔些的空间,像是一个废弃的泵房。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锈蚀的金属零件和断裂的管道。角落里,堆放着几个沾满油污的、看不清内容的木箱。
千夏的光束扫过地面,突然停住了!
在靠近右侧石壁的地面上,积水的边缘,有一大片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迹!
血迹呈喷射状,溅射在湿冷的石壁和地面上,在强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狰狞!血迹旁边,似乎还有拖拽的痕迹!
“有情况!”千夏的声音瞬间绷紧!枪口猛地抬起,警惕地指向血迹延伸的黑暗角落!
黑礁也立刻绷紧了身体,左手下意识摸向腰间,虽然那里空空如也。
刘天尧的心猛地一沉!他背着陈小川,艰难地挪到血迹旁。那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让他窒息。他顺着血迹的方向望去,光束照亮了角落——
那里,靠着冰冷的石壁,蜷缩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浑身湿透的男人!他背对着他们,身体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蜷缩着,头无力地垂在胸前,一动不动。他的身下,积着一大滩暗红色的血泊,还在极其缓慢地向外扩散,与地面的污水混合,变成一种诡异的暗褐色。
“是……是船上的人?”黑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惊疑。
千夏眼神锐利如鹰,她缓缓靠近,枪口始终对准那个蜷缩的身影。光束仔细地扫过那人的身体——工装背部被撕裂开几道巨大的口子,边缘翻卷,露出里面模糊的血肉和森白的骨头!伤口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极其怪异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焦黑色!伤口很深,几乎贯穿了身体!
“是李队的人!”千夏的声音冰冷,“伤口……是‘蛇吻’毒气弹造成的!近距离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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