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篝火的光芒将三个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嶙峋的岩壁上,气氛微妙而紧绷。阿豹带来的肾上腺素和营养剂暂时吊住了刘天尧的一口气,让他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一丝焦点,但右半身的麻木和刺痛依旧如影随形,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衰弱的神经。他靠在石壁上,左手无力地垂着,目光沉沉地落在阿豹身上,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权衡。
伊莎贝尔紧挨着刘天尧坐着,手里还下意识地攥着那块尖锐的石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阿豹。阿豹的解释合情合理,那份草莽的急切和担忧也不似作伪,但父亲笔记中“鬣狗”的警告如同一根刺,扎在她心里,让她无法完全放心。信任在这种绝境里是奢侈品,也是致命的弱点。
阿豹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无声的质疑,他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利落地整理着随身的小包,将剩下的药剂小心收好,又检查了一下腰间的潜水刀和一根荧光棒。他的动作干脆熟练,带着职业性的警惕。
“尧哥,感觉怎么样?能撑住吗?”阿豹蹲到刘天尧面前,压低声音问。
刘天尧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喉咙里发出一个沙哑的音节:“……水。”
阿豹立刻拿出一个扁平的金属水壶,拧开盖子,小心地递到刘天尧嘴边,喂他喝了几口。水流过干裂的嘴唇,刘天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稍微清明了一些。他看向漆黑的水潭,又看向阿豹,用目光询问。
阿豹明白他的意思,指了指水潭:“我下来的时候感觉到的暗流在那边,水流挺急,方向大概是往东南。不知道通到哪里,但总比困死在这里强。”他顿了顿,看向伊莎贝尔,“伊莎贝尔小姐,你会水吗?”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她在K市长大,熟悉水性,但在这种情况下的黑暗水底,完全是另一回事。
“我跟在尧哥后面,你跟着我,”阿豹安排道,语气不容置疑,“抓紧我的背包带,千万别松手。水下什么都看不见,全靠感觉。如果憋不住气了,就用力拉我。”
他又拿出一根荧光棒,掰亮后递给伊莎贝尔:“握在手里,万一失散了,有个亮光。”幽绿色的光芒映照着她苍白的脸,更添了几分诡异。
准备就绪,阿豹率先滑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潭水让他打了个激灵。他转身,和伊莎贝尔一起,小心翼翼地扶着刘天尧下水。刘天尧一入水,冰冷的刺激让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右腿的无力感让他几乎无法踩水,全靠阿豹和伊莎贝尔在两边架着。
“走!”阿豹低喝一声,深吸一口气,率先潜入水下。伊莎贝尔紧紧抓着他的背包带,另一只手扶着刘天尧,也跟着潜了下去。刘天尧咬紧牙关,用尚能活动的左臂勉强划水,双腿机械地蹬动,大部分重量都依靠着阿豹。
水下是彻底的黑暗和冰冷,只有阿豹前方战术手电射出的一束微弱光柱,在浑浊的水中开辟出一条模糊的通道。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耳朵里嗡嗡作响。伊莎贝尔紧紧闭着眼,凭着感觉死死抓住背包带,心脏狂跳。刘天尧的意识在冰冷和窒息感中时而模糊时而清醒,他只能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跟随那一点光亮。
果然,游了不到二十米,侧前方出现了一个更大的水下洞口,强劲的暗流正从那里涌出。阿豹调整方向,率先钻了进去。洞口狭窄,水流湍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前进,但也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通道内部更加黑暗,水底怪石嶙峋,有时需要侧身才能通过。阿豹显得异常谨慎,速度时快时慢,似乎在凭借记忆和感觉寻找正确的路径。有几次,他停下来,用手电仔细照射周围的岩壁,像是在确认什么标记。
伊莎贝尔心中疑窦再生。阿豹对这条水下路线似乎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仅仅是“探路时偶然发现”,反而透着一股熟悉的谨慎。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突然,阿豹猛地停下,打了个手势示意危险。前方水流变得异常混乱,出现了好几条岔路!手电光扫过,能看到一些岔路口堆积着杂物甚至疑似锈蚀的铁笼,像是旧时的排水过滤装置残骸。
“走哪边?”伊莎贝尔趁着浮上水面换气的间隙,急促地问。
阿豹抹了把脸上的水,眼神锐利地扫视几个洞口,最终指向中间那条水流相对平稳的:“这边!跟我紧点!”
他再次潜入,伊莎贝尔不敢怠慢,紧紧跟上。这条通道蜿蜒曲折,仿佛没有尽头。刘天尧的体力消耗极大,冰冷的潭水加速着他体温的流失,右半身的麻木感越来越重,划水的动作越来越迟缓。伊莎贝尔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沉重,心中焦急万分。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点不同于手电光的、微弱的自然光亮!而且能感觉到水流速度加快,空气的流动也明显了许多!
“快到出口了!”阿豹的声音带着一丝振奋。
三人奋力向前游去,光亮越来越清晰,是一个向上的出口!甚至能听到隐约的、不同于地下洞穴的、沉闷的都市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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