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顶,死寂如渊。 张玄素那具扭曲狰狞的“尸身”仰面朝天,空洞淌血的“眼窟窿”茫然地瞪着阁顶的藻井,仿佛至死也无法相信,他苦心孤诣炼成的妖躯,竟被那冰佛交融的一刀一剑彻底斩断生机!那盏邪异的菩提心灯跌落在他手边不远处,玉色的灯焰早已熄灭,莲心处那缕暗红污秽如同濒死的毒蛇,不甘地扭动了几下,终于彻底消散,化作一缕带着腥臭的黑烟,袅袅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虚尘与沐林雪背靠而立,如同两尊历经血战的雕塑。
虚尘僧袍破碎,肩胛处缠绕的布条被鲜血浸透,透出青灰之色,蚀骨幽兰的阴毒依旧顽固地盘踞在经络深处,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刺骨的寒意与麻痹。他脸色苍白如纸,唯有胸前伽蓝碎玉散发着微弱却恒定的温润光芒,护持着他摇摇欲坠的心神。琉璃佛眸凝视着地上那盏失去邪力的心灯,目光中有悲悯,也有如释重负的澄澈。 沐林雪玄衣之上亦沾染了点点血污与尘埃,冰雕般的容颜依旧清冷,但微微急促的呼吸与额角细密的汗珠,显露出方才那倾尽全力、心神合一的一击对她亦是巨大的消耗。血螭刀斜指地面,刀锋上流转的青金色光芒缓缓收敛,冰冷的刀身传来轻微的嗡鸣,仿佛也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沉静。她目光扫过张玄素那具可怖的尸身,冰眸深处并无快意,只有冰冷的尘埃落定。然而,当她的视线掠过虚尘肩头那片刺目的青灰血色时,心头那根无形的弦再次绷紧。
就在这时! “嗡——!” 那盏跌落在地、灯焰熄灭的菩提心灯,莲心处残留的最后一丝纯净玉光,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古潭,轻轻荡漾开来!一圈柔和、温润、充满无尽生机与净化之力的玉色光晕,如同水波般无声地扩散开来! 光晕扫过之处,弥漫在藏经阁内那浓郁粘稠、令人作呕的邪秽之气,如同春日积雪般迅速消融!那些扭曲诡异的九首玄蛇壁画、狰狞的夜叉石雕,在玉色光晕的笼罩下,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洗涤,其上附着的邪念与污秽丝丝缕缕地蒸发、净化!就连空气中弥漫的腥甜腐臭,也被一股淡雅清灵的奇异莲香所取代! 整个藏经阁,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声的净化洗礼,从阴森污秽的魔窟,重新变回了一方清净之地!
虚尘浑身剧震!当那玉色光晕扫过他身体的刹那,肩胛处那如同跗骨之蛆的蚀骨幽兰剧毒,竟如同遇到了克星!那股阴寒刺骨、侵蚀经络的邪毒之力,在纯净浩瀚的莲香生机冲刷下,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嗤嗤”声,如同积雪遇阳,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压制、被消融!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与舒畅感,从伤口处蔓延开来,瞬间驱散了盘踞多时的阴寒与麻痹!他惊愕地低头,只见肩头布条下透出的青灰之色迅速褪去,伤口处传来清凉舒缓的麻痒感,竟是新肉在快速生长! “这…这是…”虚尘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这心灯残存的净化之力,竟恰好是蚀骨幽兰这等至阴邪毒的克星! 沐林雪同样感受到了那奇异莲香带来的清爽,体内因激战而翻腾的气血迅速平复,连带着精神也为之一振。她冰眸敏锐地捕捉到虚尘肩头的变化,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微微舒展了一丝。
“大师!沐帅!”阁楼下方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韩通焦急的呼喊,显然他正带人冲击着被邪法封禁的阁门。 “韩统领稍待!”虚尘扬声回应,声音虽依旧带着虚弱,却已多了几分中气。他不再迟疑,强撑着盘膝坐下,双手结印于胸前,伽蓝碎玉的光芒与心灯残存的玉色光晕遥相呼应。他闭目凝神,引导着那纯净浩瀚的莲香生机,如同温暖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汇入体内,专注地涤荡、炼化着残存的蚀骨幽兰余毒。 沐林雪并未打扰,默然持刀立于他身侧,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冰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确认再无潜伏的危机后,目光最终落回虚尘身上。看着他苍白脸上逐渐恢复的血色,感受着他气息由紊乱变得悠长平稳,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后的松弛感,悄然在她冰封的心湖深处漾开。她微微侧身,挡在了虚尘与阁门之间,玄色的背影在玉色光晕中显得有些柔和。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阁楼内唯有虚尘悠长的呼吸与心灯残光流淌的细微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阁楼下传来一声轰然巨响!厚重的木门终于被韩通等人合力撞开! “大师!沐帅!你们…”韩通魁梧的身躯带着劲风第一个冲上顶层,断腕处的绷带已被鲜血染透,脸上混合着焦急与杀气。然而,当他看清阁顶的情形时,满腔的话语瞬间噎在了喉咙里。 浓郁的血腥气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淡雅莲香。灯盏残存的玉色光晕如同薄纱般笼罩着整个空间,将阁楼映照得清净祥和。张玄素那狰狞的尸身倒在角落,双目圆睁,凝固着惊骇与不甘。而那玄衣如墨的沐帅,正持刀静立在一名盘膝而坐的僧人身后。僧人肩头的血迹虽在,但脸色已不复之前的青灰死气,透着温润的玉光,周身气息沉凝悠长,仿佛与这方净化后的空间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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