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的风雪卷着“黑水”的阴霾尚未散尽,八百里秦川的烽烟已再度冲天而起。六百里加急的塘报如同泣血,狠狠砸在武英殿的金砖之上:
“陕北大旱愈炽,流民复聚!延安府‘闯将’高迎祥、‘八大王’张献忠聚众二十万,裹挟流民百万,破延绥,陷榆林!更勾结甘肃叛将贺人龙,内外合击!贼势汹汹,前锋已抵同州!西安…再度告急!” 殿内死寂如渊。兵部尚书王洽捧着塘报的手抖如筛糠:“陛下…贼聚流民百万,贺人龙引虏骑万余(蒙古鞑靼部),已破金锁关!关中腹心…危殆!” “贺人龙?”朱慈烺琉璃佛眸深处寒芒爆射,“总兵刘泽清麾下参将?他竟敢反!”他猛地起身,玄色龙袍带起凛冽罡风,手指重重戳在舆图金锁关位置,“金锁一失,叛军贺虏合流,渭水天险尽失!西安不守,则中原门户洞开!传旨!”
“一、擢孙传庭(已复原职)为三边总督,总督陕西、甘肃、延绥军务!赐尚方剑!火速驰援西安!”
“二、诏谕沐林雪,宣府诸事暂委秦良玉!令其率玄甲精骑三千,一人三马,星夜兼程…直趋潼关!务必锁死叛军东出之路!”
“三、命漕运总督,征调所有漕船,改运河南赈粮入陕!命山西、河南巡抚,开藩库,集民壮,死守黄河渡口!”
“四、八百里加急传谕袁崇焕!辽东改制暂停,抽调关宁精骑五千,由祖大寿统率,自居庸关入卫,驰援潼关!” 旨意如疾风骤雨!坤宁宫暖阁内,沐林雪展开密旨,冰眸掠过“潼关”二字,指尖在螭龙佩上收紧。宣府“黑水”的暗影尚未理清,陕甘的燎原之火已焚眉睫。她回望案头那件沾满塞外风尘的玄狐裘,伽蓝碎玉的清辉仿佛穿透宫墙,无声熨帖着心头的焦灼与牵挂。 “传令!卸重甲,携三日干粮火油!明日卯时…兵发潼关!” 十日后,渭水之滨,风陵渡口。 朔风卷着黄沙,抽打着残破的渡口木寨。昔日沐林雪破关的痕迹犹在,此刻却成了叛军贺人龙的大营。木寨内,贺人龙踞坐虎皮大椅,满脸横肉,甲胄上溅满血污。他本是悍将,此刻却成了叛军的急先锋。
“报——!大将军!”探马连滚爬入,“沐…沐林雪来了!玄甲铁骑已过华阴,距此不足三十里!”
“什么?!”贺人龙手中酒碗坠地,“这妖妇…怎来得如此之快?!”
“将军勿忧!”下首一名身着文士襕衫、眼神阴鸷的中年男子(“黑水”军师钱文贵)阴声道,“流寇百万在前,关宁铁骑尚远,沐林雪孤军至此,正入瓮中!风陵渡口狭窄,我军只需扼守南岸,待其半渡而击,必可一举擒杀!” 贺人龙眼中凶光闪动:“好!传令!三军戒备!弓弩火铳,封锁渡口!待玄甲渡河至半…给老子往死里打!” 渭水北岸。 浊浪排空,寒风刺骨。沐林雪勒马高坡,冰眸俯瞰着对岸森严的叛军营垒。渡口处,所有船只皆被焚毁,只余铁索悬空。叛军弓弩手密布寨墙、崖壁,强弓劲弩对准冰封的河面。贺人龙的金狼旗(叛军自立旗号)在风中狂舞,寨墙上隐约可见钱文贵阴冷的身影。 “大帅!贼焚舟据险,我军强攻渡河,必有重大伤亡!是否等祖大寿将军关宁铁骑合围?”副将看着那森严壁垒,声音发紧。
“等?”沐林雪冰眸寒芒一闪,“高迎祥、张献忠二十万流寇正猛攻西安!贺人龙万余叛军扼守潼关咽喉!关中危如累卵,岂容片刻拖延!”她血螭刀遥指南岸一处水流最为湍急、崖壁最为陡峭的河湾,“贼重兵布防渡口,此处…反而空虚!传令!”
“甲队!工兵营两百!携‘飞索连环弩’(特制可射出带钩锁链的重弩)!于此河湾处,将锁链射入对岸崖壁!铺设绳桥!”
“乙队!神机铳手五百!伏于河湾北岸矮丘!待绳桥成,压制对岸援兵!”
“丙队!轻骑一千!多备火油罐!待本帅过河,焚其寨门!”
“丁队!玄甲重骑五百!随本帅…夺桥破寨!” 军令如山!玄甲军瞬间化为一部精密机器! 呜嘟嘟——!
叛军示警号角凄厉长鸣!贺人龙立于寨墙,看着河湾处明军异动,狂笑:“沐林雪!你想飞过来不成?!放箭!砸滚木!给老子把那些架桥的砸成肉泥!”
密集的箭雨、滚木礌石朝着河湾处正在架设绳桥的工兵营倾泻而下!
“神机营!放!”沐林雪厉喝!
砰砰砰!砰砰砰!
北岸矮丘,五百支改良鲁密铳爆响!炽热的铅弹如同死亡风暴,狠狠砸向寨墙、崖壁上的叛军弓弩手!惨叫声中,攻势为之一滞!
趁此间隙,工兵营顶着箭雨,奋力将数条粗大锁链射入对岸崖壁!简易绳桥初具雏形! “妖妇!休想得逞!”贺人龙目眦欲裂,亲自率数百精锐扑向河湾!“金狼卫”手持长柄巨斧,狂吼着欲斩断锁链!
“随我过河!”沐林雪清叱裂空!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踏上摇晃的绳桥!血螭刀化作一道撕裂狂风的青黑色闪电,直扑对岸! “放箭!射死她!”钱文贵尖声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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