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漕河水呜咽着,裹挟着血腥与碎木,将“顺风号”这艘伤痕累累的孤舟推向更深的黑暗。船体倾斜,左侧船船舷的大洞虽被杂物和浸水的棉被勉强堵塞,浑浊的河水依旧顽强地渗入,发出令人心焦的汩汩声。孟雄飞浑身湿透,脸上那道蜈蚣般的刀疤在昏暗的船灯下显得格外狰狞。他喘着粗气,如同受伤的猛虎,带着几个弟兄用粗缆绳死死加固着临时砍伐的圆木,每一次用力都牵扯着旧伤,他却浑然不顾。
“他娘的!九幽阁的杂碎,追魂索命似的!”孟雄飞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凶狠地扫向两岸幽深如墨的芦苇荡。
墨七倚靠在主桅杆下,脸色蜡黄,冷汗浸透了他的额发,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肋骨折断处尖锐的刺痛,令他眉头紧锁。他强忍着,手指却异常稳定地在一具拖上船的“画皮”傀儡尸体上探查。那青面獠牙的面具丢在一旁,皮下僵硬冰冷的触感透着死寂。“确是‘画皮’傀儡,”墨七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压抑的痛楚和凝重,“抽魂夺魄,邪念驱动。真正的操控者,至少是‘蚀骨’级别的鬼面使,如同水鬼,就潜伏在附近……咳咳!”一阵剧咳打断了他的话,他迅速抹去嘴角血沫,“此地水元丰沛,正是此类邪术的巢穴。”
周镇岳如礁石般立在船头,衣袍下摆浸透成暗褐色,目光鹰隼般扫过浑浊的河面与两岸连绵起伏、仿佛潜藏无尽凶险的芦苇迷宫。他的沉默比咆哮更具压迫感。“雄飞,带人再探底舱!一根引信也不能留!墨七先生,舵机如何?”声音低沉,蕴含着风暴将至的平静。
黎童背靠冰冷的船船舷,每一次喘息都如同拉动丹田深处破碎的风箱。左脸上那道暗铜色的疤痕灼热地扭动着!方才激斗中强行催动筋骨,再次撕裂了丹田深处脆弱的共生循环。一丝混杂着枯荣死气的暗金流光失控地溢出疤痕边缘,随即被体内冰魄源力狠狠压制回去。冰与火的力量在狭窄的经脉中激烈冲撞、撕扯!如同万千烧红的钢针和冰锥在体内肆虐!他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额角青筋暴突,冷汗瞬间浸透里衣,指尖深深抠入船板。
“凝神!”一只冰凉如玉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稳定力量,稳稳按在黎童丹田气海之上。完颜雪无声立于他身侧,素白衣裙沾染的点点暗红如同雪地寒梅。她冰蓝的眸子清冷深邃,凝视着黎童左脸疤痕处那丝挣扎咆哮的暗金流光。一股更加精纯、浩瀚的冰魄寒意,如同自万丈冰渊涌出的寒流,透过掌心,带着安抚与梳理的意志,小心翼翼地涌入黎童狂暴的丹田。这股力量试图疏导那彻底紊乱的共生循环,强行使毁灭性的力量归于暂时的平静。然而,经脉深处那股源自两种本源力量剧烈碰撞的、仿佛要将躯体一寸寸撕裂的剧痛,反而愈发清晰、刻骨!
“螭魂孽根深种,已成附骨之痈。”完颜雪的声音如冰泉击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张真人的封印核心……已有裂痕。”
就在这压抑的寂静即将被剧痛彻底吞噬的刹那——
“呃啊——!!!”
一声凄厉到超越人耳承受极限、如同灵魂被无形利爪生生撕扯成碎片的惨嚎,猛地从船尾方向炸响!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纯粹的绝望,瞬间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
众人心头剧震!
周镇岳与孟雄飞的身影如同两道撕裂空气的怒矢,瞬间扑向船尾!
黎童强忍丹田欲裂的痛苦,在完颜雪冰魄源力支撑下,脚步踉跄却迅疾地跟上!墨七脸色惨白,手捂肋部,也挣扎起身。
船尾甲板,景象如同炼狱!
年轻的义军战士“二狗”蜷缩在地,身体扭曲成骇人的角度,疯狂痉挛翻滚!他双手十指如铁钩,深深抓挠着自己的脸庞和胸膛,皮肉翻卷,鲜血淋漓!更骇人的是,皮肤下如同有亿万条毒虫在疯狂蠕动钻拱!皮肤鼓起密密麻麻、令人作呕的青紫色肉疙瘩,颜色急速加深至骇人的紫黑!眼球暴突,瞳孔扩散成死灰,涎水和着暗红的血沫不断淌下,散发出窒息般的甜腥恶臭!
“二狗!”几名肝胆俱裂的战士目眦欲裂。
“退!都退开!!”孙青囊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他枯槁的脸瞬间失去血色,颤抖的手指死死指向二狗脖颈处一枚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死光的毒针!“‘百尸腐心针’!沾皮即腐!退开——!!!”
仿佛印证诅咒,二狗身体诡异地僵直!随即,更加凄厉如厉鬼哭嚎的惨叫爆发!嗤嗤嗤——!!!皮肤下蠕动的“东西”破体而出!无数带血丝的惨白蛆虫如同决堤的死亡洪流,疯狂吞噬血肉!几个呼吸间,一个活生生的壮汉化为了一滩冒着暗绿气泡、翻滚着黑红粘稠物的污秽血泥!连白骨都融化成渣!
呕——! 剧烈的呕吐声瞬间在甲板上响起。周镇岳脸色铁青,腮帮肌肉剧烈抽搐。孟雄飞双目赤红如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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