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层幻楼崩塌的轰鸣,只在灵魂深处回荡,仿佛整个世界的物理法则都在刻意回避这场禁忌之战。现实中,没有尘埃扬起,也没有建筑震颤——可每个人的心跳,却在同一刻停滞。
那座耸入云霄,仿佛连接着仙域与凡间的巍峨巨塔,如同一场盛大的幻梦,在林昭最后一掌落下后,无声无息地碎裂、消散。光影剥离,砖瓦化作虚无,最终,只剩下一栋平平无奇的五层教学楼,静静地矗立在月光下,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虽然那座巨塔从未真实存在,但它所承载的执念与疯狂,早已渗入现实的缝隙。当它崩塌时,撕裂的是人的神魂,而非砖瓦。
天空之上,那座恢弘、缥缈的仙宫虚影,宛如海市蜃楼般短暂地凝固了三秒。
仙乐飘渺,神光流转,一股超越凡尘的威压笼罩了整座城市——城东阳台上,一位老人手中的茶杯突然碎裂;地铁隧道中,列车紧急制动,乘客惊呼抬头望向窗外诡异的天光;某医院重症监护室,所有仪器在同一秒集体失灵……
不是没人看见,只是凡人只当那是雷暴前的奇光异景。唯有监控室中的吴副校长知道——那是仙门开启的余烬。
天台之上,万籁俱寂。
林昭单膝跪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鲜血顺着他的眼角、鼻孔、耳洞缓缓渗出,不是鲜红,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暗沉,仿佛灵魂被灼烧后留下的余烬,滴落在地时发出细微的“嗒、嗒”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冷风掠过他裸露的脖颈,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像是无数细针扎入皮肤。他的指尖触到唇边的血,黏稠而温热,却迅速被夜风冷却,凝成暗痂。
他的皮肤不再透明,却呈现出一种死寂的苍白,密密麻麻的血色裂纹自他心脏处蔓延开来,像是精美的瓷器在破碎前一刻的最后悲鸣,每一道裂痕都随着心跳微微震颤,仿佛能听见骨骼深处传来的细微呻吟。
剧痛,无法言喻的剧痛,如同亿万根钢针,在他的识海深处疯狂搅动,每一次神经的抽搐都让他肌肉痉挛,指尖在地面划出几道浅痕。
那是百名疯仙的执念、怨毒、不甘与疯狂,被强行压缩成一枚音核后的垂死反噬。
每一秒,他的灵魂都在被这股力量撕扯、研磨,试图挣脱那枚黑色音核的囚笼。
然而,林昭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狰狞而快意的弧度。
他颤抖着举起手,那台曾在他耳边低语不休的打卡器,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它变得冰冷、沉重,如同一块顽石,再无半点生命的迹象。
就在他低语“现在……轮到我说了算”的刹那,残存神识逆向侵入打卡器核心,将百魂疯语连同器灵一同拖入识海,以净音结界为牢,以自身为锁——不是摧毁,而是吞噬。
那张模糊的人脸轮廓已经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现在……轮到我说了算。”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金属在摩擦,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但其中蕴含的意志,却比钢铁还要坚硬。
这是对那亿万疯语的宣判,也是对自己命运的宣示。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向前倒去。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持续了近半个小时的校歌吟唱终于停歇。
几乎在同一刹那——
天空那抹神光骤然熄灭,如同被巨口吞噬;
教学楼顶层的风,忽然止息;
而监控室内,所有屏幕齐齐闪烁了一下,画面恢复如常,只剩下一栋平凡的五层小楼。
方小雨和百余名学生气喘吁吁,脸色苍白。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就在几分钟前,那股压在每个人心头,让他们头痛欲裂、精神错乱的无形压力,突然消失了。
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静。
一个刚才还抱着头满地打滚的男生,茫然地抬起头,眼神从癫狂恢复了清明:“那……那声音……没了?”
“真的没了!”
“我……我感觉好多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茫然,在人群中迅速扩散。
学生们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为何一场突如其来的集体癔症,又如此突兀地结束。
自林昭踏上天台那一刻起,苏慕手腕上的旧伤便隐隐作痛——那是他们曾在音律共鸣中缔结的契约印记。
歌声停止的瞬间,那痛楚骤然消失。
她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房顶的方向。
他成功了?他真的……以一人之力,镇压了百魂疯劫?
“小雨,看好大家,我去去就回!”苏慕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甚至来不及解释,便化作一道残影,冲向楼梯。
监控室内。
当百层幻楼崩塌,仙宫虚影浮现又消失的瞬间,所有的监控屏幕都闪烁了一下,最终恢复了正常——画面上,只剩下一栋普通的五层教学楼。
吴副校长呆立在原地,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看到了,他亲眼看到了那座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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