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那幅崭新的星空图,像一颗被强行按进心口的星辰,在顾初妤的心里持续散发着灼热而又令人不安的光芒。
那份因毁画而生的愧疚,与收到独一无二星空图的隐秘甜蜜,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将她牢牢困住。她几次想找京妙仪说点什么,哪怕只是一句“谢谢”,或者再次为那幅旧画道歉。
但京妙仪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那幅星空图像一个无声的句号,为那场意外画上了休止符。自那之后,京妙仪似乎彻底投入了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一个庞大的国际并购案进入了最关键的交锋期。
她变得异常忙碌。
清晨,当顾初妤揉着惺忪睡眼走出客房时,京妙仪早已离开了别墅,只留下餐厅空荡的座椅和一杯早已冷却的黑咖啡残痕。
深夜,顾初妤抱着枕头在沙发上等到眼皮打架,也未必能听到那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从玄关处传来。
她们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仿佛活在了不同的时空。
最初几天,顾初妤还能忍受。
她告诉自己,妙仪姐姐是在做正事,是像以前很多次一样,暂时被工作占据了精力。她像一只被短暂冷落但依旧笃定主人会回来的宠物,靠着回忆里那些纵容和特殊待遇,耐心地等待着。
她开始给京妙仪发消息。
“妙仪姐姐,你今晚回来吃饭吗?”后面跟着一个可爱的猫猫表情包。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始终没有弹出那个特定联系人的回复框。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顾初妤窝在沙发里,电视里播放着喧闹的综艺节目,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手机。那种被无视的感觉,像细小的蚂蚁,开始啃噬她内心的笃定。
直到晚上十点多,手机才终于“叮”了一声。
顾初妤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
屏幕上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不回。”
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吝啬给予。
顾初妤盯着那冰冷的两个字,咬了咬下唇,手指飞快地打字:“好吧,那你要记得吃饭哦,别太累了。”
这次,连“不回”这样的回复都没有了。
第二天,情况依旧。
她发消息说花园里的玫瑰开了,很漂亮。
隔了三个小时,收到一个“嗯。”
她打电话过去,想听听她的声音,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是模糊的、快速的英文讨论声。
“什么事?”京妙仪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公事公办的疏离。
“没……没什么事,”顾初妤握紧手机,声音不自觉地放软,“就是想问问你……”
“在开会,晚点说。”
“嘟…嘟…嘟…”
忙音响起,干脆利落。
顾初妤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屏幕,心里那点因为星空图而泛起的涟漪,彻底被一种不断扩大的空洞所取代。
晚点说?哪个晚点?是今晚,还是又一个未知的明天?
两次约好的晚餐,都被京妙仪临时取消。
第一次,她精心打扮,穿上了京妙仪上次从巴黎给她带回来的最新款连衣裙,坐在布置得浪漫温馨的小餐厅里,从华灯初上等到夜色深沉。
最后只等来王特助一个充满歉意的电话:“顾小姐,非常抱歉,京总这边会议延长,实在抽不开身,您看……”
第二次,她甚至没等到出门的时刻,就在下午收到了取消的消息。
“为什么?”她忍不住在电话里追问,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和质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京妙仪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有个紧急突发状况需要处理。听话,你自己吃。”
又是“听话”。
顾初妤讨厌这两个字。
它像一道符,将她所有的情绪和不满都轻飘飘地封印,显得她的等待和失落都是那么不懂事,不“听话”。
不安感像潮湿的藤蔓,在这个空旷华丽的别墅里疯狂滋生、蔓延。
她开始频繁地看手机,每隔几分钟就要点亮屏幕,确认没有错过任何消息。她反复点开和京妙仪的聊天界面,看着那几乎全是自己发出的绿色长条,和零星几个简短到吝啬的白色回复。
这种强烈的对比,让她心慌。
她甚至开始故意在给京妙仪打电话时,捂着嘴小声咳嗽,或者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说话。
“妙仪姐姐,我好像……有点不舒服。”
她希望能听到对方关切焦急的声音,希望能像以前一样,哪怕只是小小的不适,也能立刻引来京妙仪的重视。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然后是键盘敲击的细微背景音,以及京妙仪明显压低了的、难掩疲惫的回应:
“好好休息,让陈叔叫医生来看看。”
没有立刻赶回来的承诺,没有温柔的探问,只有一句程式化的嘱咐。
顾初妤挂断电话,把脸埋进柔软的抱枕里。
没有用。
她那些小心思、小手段,在京妙仪排山倒海的工作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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