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碑刻《皇极历》
第一幕:宫束班闲局
时间:隋开皇十七年,暮春,巳时
地点:大兴城宫束局工坊(院内植两株老槐,枝桠缀新绿;墙角堆着未琢的青石板,案上散着刻刀、墨斗、朱砂笔;东侧矮凳上摆着半筐刚蒸好的黍米糕,笼屉还冒着轻烟)
人物:
- 老石:宫束班掌作,年近五十,左手缺半根食指(去年刻太庙碑时被崩石所伤),说话带点关中腔,总揣着块磨得发亮的滑石
- 小满:学徒,十六岁,眉骨上沾着石粉,总爱追着老石问东问西
- 瘦马:刻工,三十来岁,身量高瘦,左手常捻着串檀木珠,刻字时爱哼几句民间小调
- 胖墩:凿工,二十五岁,膀大腰圆,能单手举三十斤的錾子,吃糕总比旁人快两步
(幕启时,胖墩正蹲在石堆旁,双手捧着黍米糕啃得满脸碎屑;瘦马坐在案前,用滑石在石板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老石靠在槐树下,眯着眼晒暖,手指摩挲着滑石;小满蹲在老石脚边,手里攥着半截刻刀,盯着石板上的小人出神)
小满:(戳了戳老石的草鞋)石伯,这都闲三天了!前儿刻完东宫那扇牡丹门,管事就再没派活,再闲下去,我这手都快忘了刻刀咋握了。
老石:(眼皮没抬)急啥?宫里头的活,向来是忙时脚不沾地,闲时能蹲门口看蚂蚁搬家。咱宫束班吃的是“凿石刻木”的饭,手稳比啥都强——你昨儿练的“永字八法”,刻出的横还歪着像条蛇,还好意思说手生?
胖墩:(咽下最后一口糕,抹了把嘴)石伯说得对!要我说,闲着才好呢!前儿我媳妇托人捎了新蒸的黍米糕,你们再不吃,我可就全造了!(说着又伸手去够筐里的糕)
瘦马:(放下滑石,敲了敲胖墩的手背)少吃两口吧!上月量腰围,你都快赶上工坊那扇木门宽了。再说,咱总不能天天吃糕混日子——昨儿我去西市买刻刀,听见书坊里的先生说,太史局的刘焯先生编了部新历法,叫啥《皇极历》,说能算准日月食的时辰,连太子都派人去问呢!
小满:(眼睛一亮,凑到瘦马跟前)《皇极历》?是能算啥时候下雨、啥时候种麦的那种历法不?去年关中大旱,要是早有准历法,咱村也不会饿死那么多人……
老石:(终于睁开眼,坐直了些)刘焯?是那个在国子监讲过《尚书》的刘先生吧?听说他算天像算得极准,前几年还跟太史局的人辩过历法,说旧历算错了五星的位置。
瘦马:可不是嘛!书坊先生说,这《皇极历》里还写了“三次差内插法”,听得我一头雾水,但先生说,这是从古到今最准的历法。就是可惜,如今只有抄本,藏在太史局里,寻常人见不着。
(胖墩放下手里的糕,挠了挠头;小满蹲在地上,用刻刀在泥地上画着“历”字;老石拿起滑石,在手里转了两圈,突然一拍大腿)
老石:咱宫束班是干啥的?是刻石头的!纸本子易坏,一场雨、一场火就没了,可石头不一样——咱把这《皇极历》刻在石碑上,立在工坊外头,过个十年、二十年,后人还能照着看,不比纸本子结实?
小满:(跳起来,手里的刻刀差点掉地上)刻石碑?石伯,咱真能刻?可咱没见过《皇极历》的本子啊!
瘦马:(捻着檀木珠,眼睛也亮了)我有法子!我远房表哥在太史局当差,管着抄书的活。今晚我去他家喝酒,求他偷偷抄几页给咱——就是这历法里尽是数字、节气,刻起来怕是费劲。
胖墩:(拍了拍胸脯,錾子在手里转了个圈)费劲怕啥?咱宫束班啥硬石头没凿过?去年刻那通《道德经》碑,那么多生僻字,不也刻完了?只要有本子,我胖墩保证,凿出来的字比馒头还齐整!
老石:(站起身,踢了踢脚边的青石板)就这么定了!小满,你去把后院那几块上等的“泾阳青”搬来——那石头细,刻出来的字亮堂。瘦马,你今晚去求你表哥,多抄几页,尤其是算日月食的部分,别漏了。胖墩,你去把錾子磨利,明儿一早开工!
小满:(大声应着,扛起一块青石板就往后院跑)好嘞!石伯,我保证把石头擦得比镜子还亮!
(瘦马收起滑石,揣好檀木珠;胖墩拎着錾子往磨石边走;老石站在槐树下,望着天上的云,手里的滑石摩挲得更响了——阳光透过槐树叶,在青石板上洒下碎金似的光斑)
第二幕:偷抄历书
时间:同日,亥时
地点:瘦马表哥张书吏家(一间小瓦房,窗纸糊着旧棉纸,桌上摆着一盏油灯,案上堆着抄好的文书;张书吏穿着青色吏服,手里捏着个酒壶,瘦马坐在对面,面前摆着一碟花生米)
张书吏:(抿了口酒,斜着眼睛看瘦马)你小子今儿咋这么大方?还带了两斤西市的好酒——说吧,准没好事。
瘦马:(给表哥满上酒,笑着递过花生米)表哥,咱亲兄弟,我也不绕弯子。我听说太史局新编了《皇极历》,是刘焯先生编的,算得极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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