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堆着刚晒干的麻纸,孙四夯正给青铜卦牌上蜡,王二憨蹲在草垛旁,用砂纸打磨刻好的卦板,赵三愣趴在石桌上,把拓好的卦象一张张叠起来,嘴里念念有词)
赵三愣:“第二象 乙丑 天风姤……大人,这‘姤’卦说‘阴盛阳衰’,咱这么写,会不会被御史弹劾?上次我给东宫拓‘龙凤呈祥’图,少画了一根凤尾,都被御史说‘不敬’。
(李淳风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一块刚上好蜡的青铜卦牌,牌上“谶曰:累累硕果,莫明其数”的字样泛着冷光)
李淳风:三愣,你拓‘龙凤呈祥’时,少画凤尾是疏漏,可这‘阴盛阳衰’,是我夜观天象时,见月掩昴星所得——不是我要写,是天要我说。前日陛下问我,这《推背图》能不能只写‘盛世景’,不写‘劫难事’,你猜我怎么说?
王二憨:(停下砂纸,抬头)您肯定说“不能”!就像我给百姓修木门,不能只说“这门好看”,得告诉人家“雨天要关紧,免得门轴生锈”——光说好听的,那是哄人。
(李淳风把青铜卦牌放在石桌上,牌面映出天上的云,像一团乱麻)
李淳风:二憨说得对。我对陛下说,若只画盛世,后世子孙见着灾祸,便会以为是上天突然降罪,忘了“居安思危”。就像你修宫门,若只给铜钉鎏金,不做防锈的涂层,过个十年,再华丽的门也会烂掉。
(小六子抱着干草跑进来,脚下一滑,干草撒了一地,露出草垛下藏着的一个木匣——匣子里是已经编好的前二十象《推背图》)
小六子:(慌得赶紧捡干草)李大人!王师傅!刚才我看见坊市口有两个穿黑衣服的人,盯着咱后院看,还问“宫束班最近在做啥活计”……
(孙四夯“嚯”地站起来,手里的蜡刀攥得发白)
孙四夯:是不是御史台的人?我就说这活计不省心!要不咱把这些卦牌、卦板藏到工坊的地窖里?那地窖是我去年挖的,专门放青铜废料,谁也想不到!
李淳风:(按住孙四夯的手)不用藏。四夯,你去年铸观星台的铜柱时,是不是在柱底刻了“淳风监造”四个字?
孙四夯:是!您说匠人做事,得留个名,将来柱子出了问题,人家知道找谁——可这《推背图》……
李淳风:一样的道理。这图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是给后世的“警示”。就算御史台问起,我也敢说:这是太史局令李淳风,带宫束班的匠人,为天下苍生计,编的“未来镜”。
(王二憨把打磨好的卦板摞起来,木板上的“乾、坤、震、巽”卦象清晰可见,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是半块麦饼)
王二憨:大人,您从早上到现在没吃东西,这麦饼是我媳妇给我做的,您垫垫肚子。咱宫束班虽憨,却知道“做事得吃饱饭”——您要是累倒了,这《推背图》可就没人领头编了。
(李淳风接过麦饼,咬了一口,麦香混着烛火的暖意,在喉咙里散开。他看着眼前三个满身匠气的汉子:王二憨的手被砂纸磨得通红,赵三愣的指尖还沾着洗不掉的朱砂,孙四夯的裤脚还沾着铜绿——这些人,本是给大唐筑门、铸器的匠人,如今却成了“预言后世”的“憨货”)
李淳风:(声音有些发哑)你们……后悔吗?放着安稳的活计不干,跟着我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赵三愣:(赶紧摆手)不后悔!上次我娘生病,是大人您给的药方;二憨家的屋顶漏了,是大人您让工坊给修的。咱宫束班的人,没文化,却知道“受人恩,要还”——您说这活计是为了天下人,咱就干!
孙四夯:就是!我铸这青铜卦牌时,心里想着:将来要是有个小娃娃,看见这牌上的字,能避开灾祸,那我这铜绿沾得值!
(李淳风站起身,走到草垛旁,打开那个木匣,拿起最上面一张拓片——“第三象 丙寅 天山遁”,谶语写着“日月无光,中原血染”。他手指抚过“血染”二字,突然咳嗽起来,咳得身子发颤)
王二憨:(赶紧递过水壶)大人!您慢些!
李淳风:(喝了口水,缓了缓)我昨夜推卦,见百年后有“安史之乱”,洛阳城破,百姓流离……可我不能把话说透,只能画“马踏长安”的图,刻“血流漂杵”的纹——怕说得太明,会乱了当下的人心,又怕说得太暗,后世的人看不懂。
(赵三愣把刚拓好的“第四象”铺在石桌上,图上是一女子持圭,站在宫殿前)
赵三愣:大人,这女子是谁?我拓的时候,总觉得她眼神里有股劲儿,不像寻常的娘娘。
李淳风:(看着图,沉默半晌)是将来会掌天下权的人。我不写她是“善”是“恶”,只画她“持圭临朝”——是非功过,让后世的人自己评说。就像你们修门,门是好是坏,不是匠人说了算,是用门的人说了算。
(孙四夯把上好蜡的青铜卦牌摆成一排,一共二十块,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王二憨把打磨好的卦板也摞过来,赵三愣将拓片按顺序理好,小六子蹲在一旁,把干草重新堆好,遮住了木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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