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群里,一个穿褐袍的老铁匠——王老铁,六十多岁,脸上全是皱纹,手里拿着一把铁锤,忍不住小声嘀咕:“我打了四十年铁,淬火就是把刀烧红了往水里扔,还搞这些花架子,南方来的匠人就是虚浮。”)
(旁边的小吏听见了,附和道:“就是,苏评事也是,竟让他们折腾,这要是耽误了边军的刀,谁担责?”)
(李木柄像是没听见,先把红泥和草木灰按比例倒进一个陶碗,再一点点加水,用一根竹筷搅拌。他搅拌得很慢,眼睛盯着泥料的状态,时不时捏起一点,放在指尖搓揉)
钱小凿(小声问,铁钳还夹着铁坯):头儿,泥调好了没?坯子快凉了!
李木柄(头也不抬):急什么?泥料要“捏成团,不散;松开手,能碎”,你昨晚没记?再烧半柱香。
(赵大锤赶紧加快拉风箱的速度,火苗更旺了,连旁边的人都能感觉到热气。又过了一会儿,李木柄终于站起来,手里端着调好的泥料,走到炉边)
李木柄(对钱小凿说):把坯子拿出来,离火远些,别烫着。
(钱小凿赶紧把铁坯从炉里夹出来,通红的铁坯像一根火把,照亮了周围人的脸。李木柄拿着一把小刷子,蘸着泥料,仔细地刷在铁坯的刀身两侧——只留着刃口不刷,泥层薄厚均匀,连刀背的弧度都照顾到了)
(王老铁看得眼睛直了,忍不住凑上前一步:“你这是干啥?只刷刀身不刷刃口,是想让刃口脆断吗?”)
李木柄(没停手,语气平静):王师傅,淬火的关键不是“全硬”,是“该硬的地方硬,该软的地方软”。刃口要锋利,得硬;刀身要扛造,得韧。泥料能挡住火的温度,一会儿入水,刃口冷得快,就硬;刀身有泥裹着,冷得慢,就软——这样打出来的刀,砍得动铁甲,还不容易崩刃。
(说话间,泥料已经刷好,李木柄让钱小凿把铁坯再放回炉里,“再烧一炷香,等泥料干了,刃口发红发紫,就能入水了”。赵大锤继续拉风箱,额头上的汗滴进火里,“滋啦”一声响)
(一炷香后,钱小凿夹着铁坯出来——这次,铁坯的刃口泛着深紫色,刀身的泥料已经干裂,像一层硬壳。李木柄早就端着一个大铜盆过来,盆里是半盆冷水,还撒了些盐)
李木柄(深吸一口气,对钱小凿说:“稳着点,刃口朝下,斜着入水,别溅着人。”)
(钱小凿点点头,双手握紧铁钳,把铁坯的刃口先放进水里——“滋——”的一声,白色的水汽瞬间冒起来,弥漫了半个院子,连苏文渊都站了起来,往前凑了凑)
(水汽散了些,李木柄让钱小凿把铁坯提起来——只见刀身的泥料已经脱落,露出银灰色的刀身,刃口却泛着一层淡青色,刀身还有几道细细的水波纹,像渭水的浪)
(王老铁冲上前,伸手想摸,又赶紧缩回来——还烫着手了。他甩着手,声音都抖了:“这……这刀身是软的?”说着,他拿起自己的铁锤,轻轻敲了敲刀身——“当”的一声,声音清脆,刀身还微微晃了晃,没断)
苏文渊(走过来,让李木柄把刀放在石桌上,用手指弹了弹刃口,又看了看刀身的水波纹):好手艺!刚才入水时,我看你只让刃口先冷,刀身慢冷,这就是“覆土烧刃”的关键?
李木柄(点头,拿起一块脱落的泥料):是。泥料的比例、炉温的高低、入水的速度,差一点都不行。上次小凿把草木灰加多了,泥料太硬,入水时刀身裂了缝;大锤拉风箱太急,炉温太高,刃口直接崩了——咱仨就是靠“憨琢磨”,才把这手艺摸透的。
(围观的人都笑了,王老铁也笑了,拍了拍李木柄的肩:“李师傅,是我老糊涂了,不该说你们是‘土匠人’。这手艺,你可得教给我们!”)
(苏文渊也笑了,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笔,递给李木柄:“李师傅,从今日起,你就是将作监的‘技士’,赵师傅、钱师傅当‘助手’。往后,你们就住在驿院,每月工部给你们发月钱,还能调用最好的铁料——你们要做的,就是把‘覆土烧刃’的手艺,教给将作监的所有铁匠。”)
(赵大锤和钱小凿都傻了,愣了半天,才拉着李木柄的胳膊喊:“头儿!咱成了!咱能在长安传艺了!”李木柄看着手里的文书,又看了看炉边的铁坯,眼睛有点红——他想起班主临终前的话,“憨货才会把手艺当宝贝,聪明的匠人,会把手艺变成所有人的宝贝”。)
第三幕:冬去春来艺满长安
时间:贞观十八年,冬末,午时
地点:将作监的兵器坊,坊内摆着十几座铁匠炉,每个炉边都有两个匠人——一个是宫束班的人,一个是原来的官营铁匠。墙角堆着一排排打好的横刀,刀身上都有熟悉的水波纹
(幕启时,坊内热气腾腾,赵大锤正站在一个炉边,教一个年轻铁匠调泥料:“红泥三勺,草木灰七勺,水要慢慢加,像喂小孩吃饭似的,急不得!”那年轻铁匠学得认真,手里的竹筷搅拌得很慢,时不时问:“赵师傅,这样捏起来不散,算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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