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音清脆而不扰人,柔柔地透过厚重的木门,轻轻散入静谧的屋内。欧阳林、秦岳和秦梓苏三人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透出几分好奇,似乎在无声地询问陆怀瑾。
陆怀瑾看见三人的目光,唇角依旧挂着一抹温润的笑意,低声解释道:“三位贵客不必着急,这间门后,乃是蒋朝奉先生的静居之所。平日里,只有真正的贵客,才会被引至此处与他相见。”
话音未落,他便再次抬起手,指尖轻轻扣上门扉,按照约定好的节奏,先急两下,再缓缓一敲,三声脆响如玉珠落盘,在寂静的花园中显得格外清晰。随后,他侧身微微一笑,又补充道:“这是天下楼特定的暗号。蒋朝奉先生平日不是在楼上鉴宝,便是在这里等候贵客。”
两急一缓的铃音缓缓的送入,面前的门扉轻轻的打开,一股温润的茶香混着淡淡的木香自缝隙间飘散而出,轻轻掠过鼻尖,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静谧气息。欧阳林、秦岳与秦梓苏三人随陆怀瑾迈步入内,迎面而来的,是一间看似极为寻常的门厅。
厅不大,不过十余步见方,地面铺着被岁月打磨得温润光亮的青砖,墙面平整洁净,未施粉饰,唯有一方清淡的水墨挂轴静静悬于正壁,淡淡几笔,山远水长,意境悠远。角落里,一盆修剪得精巧的青竹被素白的瓷盆托着,叶影轻晃,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为这静谧的空间添了几分活气。
中央摆着一张古旧的长条案几,木色深沉,案上只放着一壶温热的香茗和几只素白的茶盏,壶口缕缕热气氤氲而上,空气中浮动着一抹淡淡的茶香。那香气不浓,却极有穿透力,仿佛轻轻叩在人心上,叫人不自觉地生出几分安宁。
三人目光缓缓掠过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切,心头却都微微一动——这门厅虽不华丽,甚至显得有几分朴素,却分明透着一股不动声色的精致与考究,每一处陈设都恰到好处,既无喧宾夺主之嫌,又让人挑不出半点瑕疵。
厅的尽头,垂着一幅厚实的绸布帘,沉沉地落地,垂得极整齐。帘面并无繁复的色彩,只以深青为底,隐隐绣着暗金的祥云纹,随着空气的流动,若有若无地泛着微光。阳光从侧窗斜斜洒进来,被帘布柔柔地吞没,整个空间显得沉静而内敛,仿佛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这帘外的一方天地。
陆怀瑾驻足帘前,侧身让出半步,却是微微一顿,接着才又转头冲着三人含笑道:“三位贵客,请稍候片刻,穿过这帘,便是通向内里的走廊。”他的声音依旧温润,不紧不慢,但是熟悉的人听来,却是透出隐隐的一股紧张和不安。
欧阳林抬眼望去,视线缓缓掠过帘上若隐若现的祥云纹路,带着几分无意识的探究与好奇。那暗金的线条隐在深青色的底布之下,低调内敛,却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沉稳与威势,正如天下楼一贯的行事风格——深藏锋芒,风平浪静之下,却自有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
只是,这间屋子未免太过安静了些。除了几人轻浅的呼吸声,空气中连一丝细碎的声响都没有;不见脚步的回音,不闻茶水轻荡,连风声似乎都被厚实的墙体隔绝在外,像是整个天地都被封锁在这方寸之间。那种极致的静谧,让人连心跳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下来,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欧阳林微微皱眉,心头暗暗生出几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客人,才会被引至这片密室,亲自由蒋慎行接待?而又是怎样的隐秘,才会让这间屋子连半点声息都不肯泄露?
陆怀瑾上前一步,轻轻挑开厚重的帘幕,一条修长而静谧的甬道随之显露出来。甬道并不宽敞,竟只容两人并肩而行,墙壁紧贴着肩侧延伸而去,仿佛将人引向某个无声的秘境。脚步才刚踏入,空气中便溢出一股淡淡的冷意,夹杂着古木独有的清香,像是时间在这里都被放缓了流速。
每隔几步,墙壁上便镶嵌着一盏油灯,灯火并不明亮,只有指尖大小的火苗静静摇曳着,映出一层昏黄的光晕,若有若无地铺散在青石地面上。那光不刺眼,却将甬道笼罩上一层朦胧的色泽,让这条小小的通道仿佛隔绝于尘世之外,显得深沉而幽远。
陆怀瑾并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在那厚重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身姿恭敬,声音依旧温润,却带着几分郑重:“几位贵客,往前我就不能再进了。”
说罢,他侧身退开半步,指尖微微一抬,指向旁边昏暗角落。随着他的示意,那片深沉的阴影微微一动,一个一身皂衣的青年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那人身材高大,肩背如山,面上没有半点表情,双目如寒潭静水,沉着而冷冽。他只是微微颔首,算是行过礼,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身形已然平稳如铁塔般立在几人面前。下一刻,他转身踏入甬道,步伐沉稳,犹如一柄暗藏锋芒的长刀,灯火被他背影拉出一道狭长而深沉的影子,斜斜落在两侧墙壁上,仿佛无声地宣示着这条通道背后的森严与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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