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笑声渐渐收住,厅堂内重归肃穆。萧胜神色一敛,缓缓起身,朝众人深深拱手,声音沉稳而清晰:“诸位皆是武林的名门正派,江湖的中流砥柱。”
他目光灼灼,缓缓扫过在座之人,继续道:“我等皆是大宋子民,于情于理,都当为国尽忠。如今辽国精锐尽失,纵然官家一时听信谗言,但有彝叔这等大宋柱石在,料那耶律大石与萧干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面露笑意,厅中气氛一时振奋。萧胜却忽然长叹一声,重新落座,神情沉重:“只是……没了大辽,又来了金国。那女真人野心勃勃,所图不小。若是两军阵前,真刀真枪地拼杀,有种大帅坐镇,倒也无妨,可是……”
话音未落,他已猛地一拍桌案,怒声道:“可那亲王府竟与大金暗通款曲,以金钱开路,以匕首随之!一时之间,朝堂上下人心惶惶,风声鹤唳,实乃我大宋武林之大害!”
接着,就听得种师道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如铁:“萧当家说得不错。我虽然才入太尉府,但毕竟从军多年,军中上下都有我的旧部耳目。这几年,早有人暗中禀报——不论是城防禁军,还是枢密院诸司,不论官职高低,都有人每月花费巨额银钱,定期上供,却从不提出任何要求。”
他说到这里,眉头缓缓蹙起,目光一寸寸扫过厅中的诸人,语气更显低沉:“除此之外,像蔡太师、童贯这些人,和亲王府更是往来密切,每月按时收取巨额银两。更有甚者,他们还时常雇佣亲王府的杀手,暗中刺杀政敌。”
说到最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神色愈发森然:“我原本以为,这些银两不过是亲王府在京城中买个平安罢了,可如今看来,只怕其中的用意,绝不止于此。”
这时,天眼老人缓缓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让人心底发凉的沉重:“其实,最可怕的,还不在这里。我们都知道,亲王府向来标榜自己,不问缘由,不分对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众人,继续道:“金钱利诱也罢,匕首相随也罢,这些都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他们那一手炉火纯青的易容之术,真可谓是活灵活现,神鬼难辨。往往前一刻,你还以为是手足亲朋、挚爱兄弟,甚至是枕边之人,下一刻,却可能骤然暴起,要了你的性命。”
听到这里,高陵山面色陡然一沉,眼神凄然,浑身微微颤抖,额角汗珠一颗颗滚落。堂中诸位都明白,他的义子高义如今正是亲王府水堂的堂主,昔日更是欺辱幼妹、刺杀养母,只为夺得那一份弩机图纸,甚至不惜掳走墨老,言行逼供。若不是欧阳林、秦岳和秦梓苏三人舍身相救,只怕墨老早已凶多吉少。
一旁的高莲,眼眶瞬间泛红,泪意朦胧,那双紧握的绣拳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欧阳林和秦梓苏心头一紧,正要有所动作,却见岳飞轻轻抬手,稳稳按在高莲肩头,动作沉稳而有力。高莲抬眸望向他,眼含热泪,唇角微微颤动,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压了回去。
观横道长与李守一道长目光一触,心意相通,同时打了个稽首,低声齐诵:“无量天尊!”随着玄功暗暗运转,两道温润的内息悄然化作一股暖流,缓缓拂过高陵山父女二人,似是无声的宽慰,平抚着心底翻涌的悲愤与痛楚。
在场众人一阵唏嘘,却是谁也不忍再揭开高家父女心底那道血淋淋的伤疤。
霍百草忽然猛地一拍桌子,清脆的声响在厅堂内骤然炸开,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见状,唇角一咧,露出一口白牙,哈哈笑道:“都干什么呢?一个小小的亲王府而已,灭了他就是了!别一个个闷着脸,好像天塌了一般。”他故意挺了挺胸,摇头晃脑地补上一句:“再说了,有老夫在,别的不敢说,那亲王府使的小小毒药,根本不值一提,不在话下!”
他年纪看似不过中年,却偏爱自称“老夫”,言辞豪迈,语调夸张,偏偏听不出半点做作,倒叫人忍不住觉得亲近。江湖人称“霍阎王”,医术通玄,最善救死扶伤,这阎王之名,他担得起,也受得住。众人听他这番带着玩笑的豪语,心底登时一松,沉闷的气氛被笑声冲散,厅堂里顿时热闹起来,连连有人点头称是,心中不由大定。
“好!”萧胜一拍桌子,笑声洪亮如雷:“还是霍阎王说得对,那小小的亲王府,灭了就是!”
他话锋一转,语调略显凝重:“亲王府五行五堂,金堂专司杀伐,火堂精于暗器,水堂善使易容,木堂长于用毒,土堂擅盗掘古墓。我天下楼明察暗访多年,那城郊外的王府庄园,不过是障眼之法,虚设的幌子罢了。五堂真正的所在,早已暗藏在不同方位,行踪隐秘,难以寻踪。”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扫过厅中诸人,语气压低几分:“机缘巧合下,我天下楼探查到了土堂所在——就在城郊外一座前朝古墓之中。然而,另外几堂的位置,却依旧一无所知。看来,这局只能徐徐图之。”话至此处,他长叹一声,眉宇间闪过一抹忧色:“唉,但愿时间,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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