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财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仿佛锅底翻滚的汤水,刹那之间不断变幻。欧阳林与高莲分立左右,柔声细语,耐心安慰,终于把吓坏的小姑娘哄得破涕为笑。只是秦梓苏双颊仍然酡红,整个人缩在高莲怀里,半点不肯抬头。但从她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神里,却能看出小丫头心思早已飞快转动,似乎正在暗暗琢磨着别的计策。
秦岳双目布满血丝,铁拳在掌心中握得噼啪作响。他死死坐在椅子上,身上煞气翻涌,凡是王员外府中下人稍有胆子偷瞥一眼,立刻便被他恶狠狠地瞪回去。只怕若不是心底残存一丝理智,他此刻已要暴起拔刀,把这王府搅得七零八落。
相比之下,岳飞却显得沉稳冷定。他背负双手,缓缓走到博古架前,神情不动声色,上下随意打量那些价值连城的古玩珍宝。时而信手拈起一件,摩挲片刻,旋即又随意放回,举止看似随意,实则暗暗观察,分辨其中虚实。
不多时,便见王家几个下人匆匆赶来。几人脚腕与手背上仍沾着未干的湿泥,虽说已经草草浆洗,但土黄色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昭示着他们方才的行径。为首的一人快步来到王有财面前,正欲俯身低声禀报,然而话未出口,岳飞仿佛背后生有双目般,竟不回头,鼻端冷冷一哼。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大厅中犹如惊雷炸响,直震得那家丁心头一颤。家丁身子僵了一瞬,目光不由自主地偷偷瞥向王有财。只见王有财脸上笑容未变,眼皮却轻轻一抬,微不可察地朝他点了点头。那家丁这才连忙躬身,换了副大声禀告的口气:“回员外——王大夫已经……栽进土里了。请几位贵客移步一观。”
听到这话,众人心头同时一凛,对王有财的狠辣又有了新的认识。先前他命手下以幼女养玉,虽令人齿冷,但毕竟只是言语间的一桩“法子”,没有人真正目睹,外人尚可存疑,真假难辨。可眼下情形却截然不同——王大夫临死前的惨叫犹在耳畔回荡,如今却已渐渐低弱,几不可闻;而方才进来的几个家丁,脚腕与袖口处沾染的湿泥,更是铁证如山,洗不掉的痕迹昭示着那“活埋”并非虚言。
环顾这厅堂,只见屋内满架冥器、古怪之物,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沉气息;再联想到那些家丁身上流露出的狠厉武功、村庄中曲折盘绕的道路,以及暗伏在各处的眼线与布置,几人心中已然有数——这“王家村”,恐怕正是亲王府土堂暗中经营的据点。
如此一来,方才众人雷霆手段,已使得王有财不敢轻举妄动,表面上暂时偃旗息鼓。但从他方才的眼神与举止来看,此人显然贼心未死,眼下这番布置与言辞,不过是开宴之前的最后一次试探而已。
听到这冰冷的话语,岳飞只是冷哼一声,面上不见丝毫波澜,仿佛一个被活生生栽进土里的大活人,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抔尘土,不值一提。他负手而立,神色如常,只随意地、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博古架上的古玩。
反倒是秦岳,尽管心中怒火中烧,恨不能立刻就把这些吃人的魔鬼彻底铲除,但是眼中却只能装着闪过一丝兴味。他仿佛真被勾起了好奇,唇角微勾,转头笑着对欧阳林说道:“有意思!我倒真想看看,人怎么会被栽到土里?欧阳公子,可愿随我一同去瞧个新鲜?”
高莲与秦梓苏闻言,脸色当即一变。她们本就心中忐忑,听到“活埋”二字,更是全身紧绷,忍不住在袖下轻轻一抖。欧阳林与高莲对视一眼,借着安慰秦梓苏的功夫,悄然打了个寒噤。欧阳林嘴角勉强挂起一丝笑意,却是若无其事的摆了摆手道:“不去,不去!脏兮兮的,有什么好看的?秦公子,你还是快去快回吧。我倒是真饿了。”
秦岳嘿嘿一笑,不再多言,随即便命家丁引路。
后院空地阴风阵阵,冷气森森。只见中央土堆微微鼓起,一个黑乎乎的物体正瑟瑟颤抖。细看之下,竟是王大夫被倒栽入土,大头朝下,只留下一双小腿在外扑腾挣扎。那沉闷的求饶声从泥土里断断续续地传出,嗡嗡低沉,仿佛冥府索命。
几名家丁冷眼旁观,神情木然。秦岳负手站定,凝视着这一幕。那双露在外的腿渐渐地不再挣动,先是微微抽搐,继而彻底僵直。土堆间的嗡鸣声越来越轻,最终归于死寂。
秦岳转身缓缓走回大厅,昏黄的灯光摇曳,将他的面庞映得明暗不定,旁人根本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也无人能猜透他心中究竟在思量什么。然而,就在他迈入大厅的一瞬间,灯影掠过,他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里满是满足与快意,仿佛方才所见的一幕,非但没有令他惊惧,反倒令他心生畅快。若不是欧阳林、岳飞几人与他日夜相处,早已知晓他心性正直,恐怕此刻见到这副神情,定会怀疑眼前之人实在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奸大恶之人。
此时此刻,整个大厅里面已经支上了一个华丽的圆桌,几个伶俐的小厮流水一般的把一盘盘精美的菜肴排的满满当当,这时看到秦岳进来,王有财也是热情的招呼众人道:“各位公子,饿了半天了,小老人略备了些薄酒,给各位公子接风洗尘,赔礼道歉。请,请请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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