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死寂,唯有风吹过荒废屋舍缝隙发出的呜咽,以及众人脚下踩碎枯枝败叶的细微声响。一路行来,所见皆是无人空屋、废弃的日常用具,仿佛整个伽德族在某个瞬间被无声无息地抹去。别说预想中的惨烈战场,就连一丝挣扎的痕迹都找不到,这种过分的“干净”反而让人心底发毛。
格翼和他的同伴骑着飞鹰从低空盘旋而下,巨大的鹰翼扇动气流,卷起地面些许尘埃。他们利落地翻身落地,对着佩恩摇了摇头,脸色凝重。“领主大人,”格翼沉声汇报,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方圆数里都已探查,未见任何活物踪迹,飞禽走兽……亦无。”
幸存者索伦在一旁听得真切,他本就焦灼不安的脸上更是血色尽褪,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急切地跨前一步,几乎要碰到佩恩:“不可能!他们一定在矿脉里,在神殿!上次、上次灾难发生时,大家也是退守到那里的!我们必须立刻进去!”
佩恩没有立刻回应。他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幽深的山谷入口,那洞口像一头沉默巨兽张开的黑口,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他强大的神识早已如无形的触须般向内延伸探查,反馈回来的却是一片虚无——没有能量波动,没有生命迹象,甚至连矿脉本身应有的地脉微光都感应不到,只有一片死寂的空白。这太不寻常了。
他抬起手,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动作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的眉头微蹙,视线落在索伦因激动而有些扭曲的脸上,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索伦,”佩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从我们登岛开始,这一路,太安静了。”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鹰,仿佛要穿透索伦的眼睛,看进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没有抵抗的痕迹,没有逃亡的踪影,甚至没有那些所谓的变异兽群。整个岛屿,就像……被彻底清空了一样。这不合常理。你确定,所有人都会在里面?如此顺利,反而让我不安。”
索伦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他迎上佩恩审视的目光,眼神中有急切,有惶恐,或许还有一丝被质疑的委屈,但他立刻用力点头,语气异常肯定,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笃定:
“佩恩大人!我以伽德先祖的荣耀起誓!”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带着嘶哑,“外面既然找不到任何人,那他们唯一的生路就是巴哈恩力的神殿!那里有古老的防护法阵,有我们世代供奉的力量之源!只有那里才能抵御灾难!请您相信我,我们必须尽快进去,每一刻拖延都可能……”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份未尽之意,每一刻拖延都可能意味着更多族人的死亡,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心头。
他伸手指向那黑黢黢的洞口,手臂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看!洞口的迷雾都散了!这一定是神殿的力量在指引我们,在为我们打开通路!”
佩恩沉默着,他的表情在阴影中显得有些莫测。他再次看了一眼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洞口,又回头望了望来时死寂的山路,以及被留下在外围继续侦查的泰兰德、格翼等人隐约的身影。理智告诉他,前方可能是陷阱,这过分的顺利和死寂本身就是最大的警告。但索伦的急切不似作伪,而万一……万一里面真的还有幸存者在苦苦支撑呢?
片刻的权衡后,佩恩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不再看索伦,而是转向身后严阵以待的普德劳斯、罗尔、劳恩三位前哨,以及紧握武器的主力队员们。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沉稳与力量,下达了命令:
“保持最高警戒。普德劳斯,你们三人依旧前哨,缓步推进,注意一切异常。索伦,你跟在我身边指路。后队梯次跟进,阵型不可乱。”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空气中那份不安也一同吸入肺中碾碎,“我们进去。但记住,眼睛都放亮些,这里的感觉……很不对。”
说完,他率先迈步,走向那幽深的洞口,铠甲在动作间发出低沉而冷硬的摩擦声。
洞穴深处,死一般的寂静。唯有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金属甲叶摩擦的细微声音,提醒着人们这里还有一队活物。
“见鬼,这地方简直像个迷宫,又像个被掏空的蚁穴。”门达斯低声抱怨,他在佩恩的侧前方。声音在曲折的通道中回荡,显得格外沉闷。
佩恩没有答话,他的眉头紧锁,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一遍又一遍地扫描着前方的黑暗。然而,反馈回来的只有岩石的冰冷和空洞的回响,一无所获。这种空无让他心头逐渐沉重。
“大人,速度要再快点。”索伦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急切,他紧跟佩恩,却又不敢真的越过这位领主半步。
佩恩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冷静,索伦。黑暗与急切是最大的敌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保持战斗队形,任何异动,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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