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的断垣残壁间,一道暗影悄然移动。
伽古拉收敛了周身翻涌的黑暗气息,如同融入背景的猎食者,谨慎地靠近那片被暗红屏障笼罩的区域。
他的目光首先急切地锁定了生命之树上那被翠绿枝条包裹的身影——纳西尔兰。
观察到那些柔和的绿光正如同生命的织线,一点点修复着纳西尔兰破碎的核心与身躯,那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一股混杂着庆幸与疲惫的气息无声吐出。
随即,他的视线转向了屏障的维持者,那个身覆暗紫铠甲、姿态慵懒却散发着令人心悸威压的巨人——赫律加德。
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但目光却在空中相遇。
伽古拉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对纳西尔兰安心的释然,有对赫律加德身份的探究,更有一种深沉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渴望——对那种能够轻易扭转局势、掌控强大力量的渴望。
他握紧了蛇心剑,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赫律加德平静地回望着他,没有任何表示,仿佛伽古拉的出现只是背景中一个无关紧要的变量。
他抬手,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鲁格赛特那冰冷的头冠。
原本因被“转让”而有些闹别扭的伙伴,在这安抚下很快便恢复了温顺,发出低沉的、满足的咕噜声,巨大的脑袋甚至主动往赫律加德的掌心蹭了蹭。
然而,这片短暂的、充斥着复杂对视与无声交流的平静,很快被打破。
天空再次阴暗下来,一股比之前贝西鲁卜更加庞大、更加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降临。
巨大的阴影投下,真正的傀因本体,轰然降落在城市中央,激起漫天烟尘。
它落地的位置极其微妙,不偏不倚,正好处于人类军方阵地与生命之树之间。
紧接着,令人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面对人类军方因恐惧和警惕而再次倾泻的炮火,傀因那庞大的身躯并没有发动反击,反而主动迎了上去,用它那看似坚韧无比的表皮和增生出的巨大触须,硬生生为生命之树的方向挡下了大部分攻击。
能量光束在它身上炸开,留下焦黑的痕迹,爆炸的冲击让它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嘶嚎,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能穿透灵魂,充满了“被迫害”与“牺牲”的意味。
赫律加德放在鲁格赛特头上的手微微一顿,冷漠地注视着傀因的表演。
他的手无意识地抚过自己胸前塌缩口的边缘,混沌的感知清晰地告诉他,这只怪物绝非良善,其灵魂深处充斥着贪婪与狡诈,此刻的“牺牲”姿态,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
但世界上,总是不乏被表象蒙蔽的“蠢货”。
比如,那位刚刚抵达战场边缘、尚未完全了解情况的前女王——天照。
她看着那“庞大而丑陋”的生物在人类的炮火下“痛苦挣扎”,甚至“保护”着生命之树,脸上瞬间布满了不忍与同情。
她那习惯于“爱与理解”化解争端的心,轻易地被这苦肉计触动了。
赫律加德对此无动于衷,如同观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拙劣戏剧,冷眼看着傀因在炮火中翻滚、嘶鸣,表演得愈发卖力。
又比如,刚刚从宇宙战场撤回、落回地面的凯。
他看到这一幕,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欧布圣剑瞬间绽放光芒,飞到傀因前方,撑开光之屏障,为它抵挡住后续的攻击!
“住手!不要再攻击了!” 凯朝着人类军方的方向喊道,他的声音通过光能放大,带着急切与劝诫:“它或许……或许并不是想战斗!我们可以尝试沟通!暴力只会滋生更多的仇恨!”
他的话语,在赫律加德听来,充满了天真而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
真是努力啊。
赫律加德意识中掠过毫无波澜的点评。
在凯的“保护”和傀因“痛苦”的表演下,人类的炮火渐渐稀疏,最终停下了。
这其中有凯的劝阻,或许也有春野武藏正在进行的紧急交涉的功劳。
场中,只剩下傀因那巨大身躯因“伤痛”而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哀鸣。
就在这时,生命之树再次泛起柔和的辉光。
在天照女王坚定而充满“怜悯”的意志驱动下,战神的身姿重新凝聚,出现在废墟之上。
她无视了赫律加德、卡蜜拉那明显带着审视与冷漠的目光,也忽略了凯试图提醒她小心的手势,一步步,走向了那倒在地上的、刚刚“保护”了生命之树的傀因。
“还要多久?” 卡蜜拉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她双臂环抱,视线扫过战神那“圣母”般的姿态,毫不掩饰她的厌恶。
她关心的只有生命之树对纳西尔兰的作用,并不想看这种令人作呕的小丑戏剧。
“快了,姐姐。”
赫律加德回应,语气温和下来:“再等等吧。”
他的目光同样落在场中,但那是一种居高临下、洞悉一切的冷漠,仿佛在等待一个早已预知的结局。
战场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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