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馆后巷的青石板还沾着露水,周明远刚把装着胭脂盒的布包塞进墙缝,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方景林穿着巡捕制服,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提着个油纸包,油纸渗着油星,隐约能看见里面的烧饼轮廓。
“图纸和画轴都在徐金戈手里,但罗梦云说画轴夹层里的符号全是密码。” 方景林把烧饼递过去,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她认出几个是德文缩写,可关键的坐标对应不上。犬养平斋那边查得紧,协和医院门口加了三倍岗哨,听说在等什么人自投罗网。”
周明远咬了口烧饼,芝麻香混着焦气在舌尖散开,心里却猛地一沉。他记起剧中杨秋萍刺杀王克敏失利被捕后,日军正是在协和医院设下埋伏,专等徐金戈前去营救。而眼下这张军火库图纸,若没有罗梦云破译,即便拿到也只是废纸一张。
“同和车行今晚有蛐蛐儿斗局,犬养平斋会去。” 周明远突然开口,指尖在石板上画了个斗盆的形状,“白连旗也在,他懂古玩字画里的暗语,说不定能帮罗梦云破译密码。你想办法把罗小姐送到车行附近,我去引开日军的眼线。”
方景林眉头挑了挑,显然没料到他连蛐蛐儿局的消息都知道 —— 这正是犬养平斋为掩人耳目布下的烟幕,表面是市井赌局,实则在暗中调度兵力围堵军统特工。“我这就去安排。” 他把油纸包往周明远怀里一塞,转身融进晨雾里,制服的铜扣在雾中闪了下微光。
临近午时,同和车行已经热闹得像开了锅。孙二爷穿着新做的绸缎马褂,正站在院门口迎客,手里的鸟笼挂着红绸子,笼里的百灵鸟叫得清脆。文三儿蹲在墙角擦洋车,看见周明远挑着修鞋担子过来,赶紧凑过去:“周兄弟,你可来了!孙二爷今早让白爷当顾问,俩人正屋里赏鸟呢,说晚上斗蛐蛐儿要请犬养太君来。”
周明远点点头,目光扫过车行西屋 —— 窗纸上印着白连旗的影子,正对着一幅字画比比划划。他故意把担子往西屋门口挪,修鞋时用锥子在鞋底刻了个 “斗” 字,又在旁边划了三道竖线 ——“斗” 指斗蛐蛐儿局,“三道线” 是提醒罗梦云带三样东西:放大镜、德文词典、陈明泽的印章。
刚刻完,就听见院里传来争吵声。孙二爷叉着腰骂李二虎:“你这蛐蛐儿是土疙瘩里刨出来的?也敢跟太君的‘油葫芦’叫板!” 李二虎攥着蛐蛐儿笼,脸红得像关公:“孙二爷别欺人太甚,今晚斗局见真章!” 两人推搡着往院外走,刚好挡住了门口的日军眼线。
周明远趁机敲了敲西屋门,白连旗开门时还在抹鸟食,看见他修鞋的打扮,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别在这儿碍事,我正研究《兰竹图》的仿品呢。” 周明远弯腰捡锥子,飞快地把刻着暗号的鞋底亮给他看,又指了指胡同口的洋车 —— 罗梦云正坐在车里,帽檐压得很低。
白连旗的眼神顿了顿,随即装模作样地踹了踹洋车轮胎:“这车轮子松了,文三儿,赶紧给客人修修!” 文三儿嘟囔着跑过来,周明远趁机把一张纸条塞进他手里,上面写着 “让白爷看画轴轴头”,又朝罗梦云使了个眼色。
罗梦云心领神会,跟着白连旗进了西屋。周明远刚收拾好担子,就看见徐金戈穿着长衫从胡同口走来,手里提着个药铺的布幌子 —— 这是他潜伏药铺的伪装。两人目光短暂交汇,徐金戈的手在幌子上敲了三下,这是军统的暗号,问 “是否有危险”。
周明远往协和医院方向指了指,又用手指在脖子上划了一下。徐金戈的脸色瞬间变了,脚步也顿了顿 —— 他显然明白,营救杨秋萍的计划已经暴露。就在这时,胡同口突然传来日军的皮鞋声,三个便衣正盯着徐金戈的背影,手里的枪套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糟了,他们盯上徐金戈了。” 周明远低声对文三儿说,“快去车行里喊‘着火了’,越大声越好。” 文三儿虽糊涂,却也知道日军的厉害,扯开嗓子就喊:“着火啦!孙二爷,您的鸟笼要烧着啦!”
院里瞬间乱作一团,孙二爷的百灵鸟吓得直撞笼子,客人们纷纷往院外跑,刚好把日军便衣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徐金戈趁机拐进后巷,布幌子扔在墙根,转眼就没了踪影。周明远松了口气,刚要挑担子离开,就看见 “鸽子” 扮成卖烟的小贩跑过来,手里的烟盒上画着个 “杨” 字。
“老吴急电,杨秋萍下午要被转移到宪兵队,冯牧正组织人在路上劫囚车。”“鸽子” 的声音发颤,“但日军早有准备,在哈德门大街布了埋伏,就等军统的人往里钻。”
周明远的心脏像被攥住了。他清楚记得,这场劫囚车行动正是日军设下的圈套,不仅救不出杨秋萍,还会让冯牧等人全军覆没。而徐金戈此刻肯定也在策划营救,若不及时阻止,后果不堪设想。
“你去药铺给徐金戈递信,就说‘囚车是陷阱,杨小姐在协和医院三楼 307 房’。” 周明远飞快地说,“我去哈德门大街,想办法让冯牧他们撤出来。” 他从修鞋担子里摸出那盒 “醉春红” 胭脂,这是与地下党联络的信物,转身就往大街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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