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红色的纹路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在林默的脸颊和脖颈上迅速蔓延,所过之处,皮肤下的血管凸显出狰狞的色泽,散发出冰冷死寂的气息。他的左眼瞳孔,更是彻底化为一片混沌的暗红,其中仿佛有毁灭的漩涡在转动。
“终结…一切…归于虚无…”
一个充满诱惑与疯狂的意念,如同深渊的低语,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那是终末烙印中蕴含的、属于深渊吞噬者和寂灭之石的混合意志,此刻正趁着林默心神因记忆回响而波动、身体因连番大战而极度虚弱的空档,疯狂地反扑!
林默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右眼还保持着清明与挣扎,左眼却已完全被暴虐与毁灭占据。他体内那脆弱的平衡被彻底打破,时痕之境在终末力量的冲击下剧烈震荡,边缘区域甚至开始出现崩塌的迹象!
“杀了他们…终结这无意义的旅程…拥抱永恒的安宁…”
低语声越来越响,林默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灰色的时痕之气中缠绕上丝丝缕缕令人心悸的灰红煞气,目标赫然是离他最近的林薇和苏清雪!
“林默!醒醒!”林薇又惊又怒,试图上前制止,却被林默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混乱而危险的气息逼退。
苏清雪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看得出,林默正在经历一场凶险万分的内在斗争,一旦他的本我被那终末意志吞噬,后果不堪设想!不仅他会彻底堕入毁灭的深渊,这艘星梭号上所有人,都可能成为被终末力量支配的傀儡下的亡魂!
“清雪…帮我…”林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右眼中充满了痛苦与祈求,那是他本我在做最后的挣扎。
不能再犹豫了!
苏清雪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老而复杂的手印,周身原本内敛的秩序之光骤然爆发!这一次,光芒并非扩散,而是如同百川归海般,向着她的眉心汇聚!
一枚无比纯净、无比复杂、仿佛由宇宙最初规则直接凝聚而成的乳白色符文,在她眉心缓缓浮现——源初之种的真正显化!
“以吾之名,定义‘存在’!”
“秩序·镇魂!”
她清叱一声,眉心的源初符文骤然亮起,一道凝练到极致、不含任何杂质的乳白色光柱,如同穿越了时空的界限,无视了林默周身混乱的能量场,精准无比地照射在他的眉心!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宏大的嗡鸣。
当秩序之光照射下来的瞬间,林默身体猛地一僵,左眼中疯狂转动的暗红漩涡如同被投入了巨石的潭水,剧烈地扭曲、震荡起来。他脸上蔓延的灰红色纹路也像是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声响,蔓延的速度骤然减缓,甚至开始微微退缩。
“不——!!滚开!!”终末意志发出了愤怒而尖锐的咆哮,在林默意识海中掀起滔天巨浪,试图抵抗秩序之光的净化。
这是一场发生在林默灵魂最深处的、无声的战争!
一方是代表混乱、毁灭与终结的终末烙印,它根植于林默的力量核心,与他刚刚经历的战斗和负面情绪紧密结合,如同最顽固的病毒。
另一方是代表绝对秩序、存在与定义的源初之种,它力量层级极高,但对林默而言属于“外力”,需要极其精密的操控,以免伤及他的根本。
苏清雪紧闭双眼,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操控秩序之光上。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微微发白。强行镇压一位身负时痕之力者体内的终末意志,即便是对她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林默的身体成为了战场,时而灰红气息大盛,将他半个身子都染成不祥的颜色;时而又被乳白色的秩序之光压制,恢复清明。他的表情在痛苦挣扎与暴戾疯狂之间飞速切换,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星梭号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这一幕,连呼吸都屏住了。王胖子攥紧了拳头,恨不得上去帮忙,却又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林薇则指挥着还能行动的船员,警惕地注视着舷窗外那片灰色的时间之海,预防着可能再次出现的袭击。
时间,在这片近乎凝滞的空间里,仿佛被拉得无比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清雪眉心的源初符文光芒也开始微微摇曳,显出力不从心之态时——
林默右眼中的清明骤然暴涨!
“我的身体…我的意志…岂容你鸠占鹊巢!!”
“时痕…锁魂!”
他凭借苏清雪镇压带来的宝贵喘息之机,凝聚起最后一丝属于自我的意志,悍然引动了那与终末烙印相互纠缠的时痕之境!
他没有试图去驱逐或消灭终末烙印——那在目前几乎不可能做到。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封印!
灰色的时痕之气不再与灰红煞气对抗,而是如同最灵巧的织工,沿着那些蔓延的纹路逆向缠绕、编织!他以自身的时间之力为锁链,以灵魂为基石,强行将那躁动的终末意志,连同其显化的烙印纹路,一层层包裹、压缩,最终在其核心处,形成了一个由无数细微时间符文构成的、灰色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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