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黄沙,呜咽着掠过西北边陲重镇——肃州城的巍峨城墙。城楼上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的“柳”字时隐时现。已是深秋,塞外的寒意刺骨,比京城来得更早,也更凛冽。
肃州卫指挥使司衙署的后堂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些许寒意。
一位年约五旬、面容黝黑、须发已见斑白的老将,正端坐在虎皮交椅上,就着烛火,仔细阅读着一封刚刚由心腹家将呈上的密信。
他便是肃州卫指挥使,柳擎天,也是二皇子赵毅的正妃柳氏的亲生父亲。
柳擎天久镇边关,风刀霜剑在他脸上刻满了沟壑,一双虎目却依旧锐利如鹰。
他展开信笺,那信纸薄如蝉翼,触手微凉,是京城特有的“水纹笺”,遇水则字迹消融。
信上的字迹,他认得,是自己那贵为皇子妃的女儿柳氏亲笔,但字里行间透出的意思和那若隐若现的关切与提醒,却分明带着二皇子赵毅的影子。
信写得很含蓄,先是问候边关苦寒,关心父亲身体,叙说些京中王府琐事,言及皇子待她甚好。
但笔锋一转,便提到了近来京中“风云变幻”,太子被废,三皇子声势日隆,尤其与那位新晋驸马、圣眷正浓的贾环联姻,更是如虎添翼。
信中并未明言二皇子有何困境,只委婉提及“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又说“边关稳固,乃社稷基石,
无论京中如何波澜,父亲手握重兵,保境安民,便是对朝廷最大的忠诚,亦是…女儿在京城最大的倚仗”。
最后,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殿下(指赵毅)亦常念及岳父大人戍边辛劳,望父亲善自珍重”。
柳擎天缓缓放下信纸,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将身子向后靠进椅背,闭上双眼,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堂内寂静,只有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那名家将垂手肃立,不敢打扰。
柳擎天的心中,此刻已是翻江倒海。他虽远在边陲,但身为高级将领,朝中大事自有渠道知晓。
太子被废,他早有耳闻,也知道三皇子如今风头正盛。但他一直以为,京城里的龙争虎斗,与他这戍边的武将关系不大。他柳家世代将门,忠君爱国,守好边关便是本分。
可这封信,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刻意维持的平静。
女儿的信,看似家书,实则…是二皇子在向他求援,或者说,是在为他自己的未来,寻找一个强有力的外援和…可能的退路。
“倚仗……”柳擎天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字,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他明白,女儿在王府,看似尊贵,实则命运早已与二皇子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二皇子失势,女儿的下场…他不敢深想。
可是…插手夺嫡?这是武官大忌!太祖皇帝有明训,边将不得干预朝政,违者重处。
更何况,当今陛下心思深沉如海,废太子之事足见其手段果决狠厉。
此时站队,风险太大,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不仅自身难保,更会连累整个柳氏家族和麾下数万将士。
然而…若不闻不问,万一…万一二皇子真的…女儿怎么办?柳家未来的富贵又系于何处?
陛下年事渐高,未来新君登基,像他这样的边镇大将,若无拥立之功,能否保住权位?新君会不会任用亲信取而代之?
种种念头,如同乱麻,纠缠在柳擎天心头。他久经沙场,面对千军万马尚且不惧,但此刻,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和…寒意。这比塞外的风雪,更让人心惊。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如电,扫向那名家将,沉声问道:“送信之人,可还可靠?”
“回大帅,是王府的老人,绝对可靠,信送到后便已按原路返回,无人察觉。”
柳擎天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吩咐道:“此事…不得对任何人提起。你先下去吧。”
“末将明白!”家将领命,躬身退出。
堂内又只剩下柳擎天一人。他拿起那封信,凑到炭盆边,看着那薄如蝉翼的信纸在火焰中迅速卷曲、焦黑,最终化为灰烬。跳动的火光映在他刚毅的脸上,明暗不定。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一道缝隙,凛冽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窗外,是广袤无垠、夜色沉沉的戈壁滩,远处祁连山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峻。
“京城……”他望着东南方向,喃喃低语。那个他年轻时也曾去过、如今却感觉无比遥远的繁华之地,此刻正进行着一场无声却更加凶险的战争。
他该如何抉择?是继续恪守将职,置身事外?还是…暗中呼应,为女儿,也为柳家的未来,搏上一搏?
柳擎天久久伫立,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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