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颤颤巍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枯瘦的手指在床板下摸索着,终于触到那块冰凉的金属。
他缓缓抽出来,是一块鎏金令牌,上面刻着“御赐免死”四个大字。
他攥紧令牌,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仁和皇后临终时塞给他的画面犹在眼前
“若瑜儿将来行差踏错……”
皇后咳着血,将牌子按进他掌心。
“就用这个,换他回头。”
殿下这些年仁义守礼,圣上对他颇为看重。
可他知道,这份“看重”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隐情。
他真的能信那个小姑娘吗?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以前。
清晨,福禄匆匆赶来。
“公公,查过了,李贵妃宫里……根本没有这样的宫女。”
李公公眼神一厉。
果然是个骗子!
他冷笑一声,拿着拂尘,径直朝那丫头所在的地方走去。
推开小厨房门时,那丫头正坐在炉前熬粥,热气氤氲间,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沉静。
那丫头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地搅动砂锅。
“东宫还是有聪明人的。”
李公公瞳孔一缩。
这哪是昨日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宫女?
此刻她侧脸映着灶火,眉宇间透出不符合年龄的冷冽。
“你个丫头骗子!”
他拂尘直指她咽喉。
“到底受谁指使?”
木勺“铛”地撞上锅沿。
她转身,眸光如刀。
“公公,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的语气沉稳得令人心惊,让他不由得一怔。
“按现在的情势,太子根本坐不上皇位。
“你!大逆不……”
“先听我说完。”
她抬手打断。
"殿下太过仁慈,但帝王之道需铁血手腕,要懂得权衡取舍,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利益。"
她冷笑一声。
“可殿下呢?被李贵妃踩在脚下,却连反击都不会。”
李公公呼吸一滞。
她继续道。
"我奉白贵妃之命而来,自冷宫而出。"
"此行目的,就是要让太子明白,想要登上帝位,就必须学会心狠手辣。"
听着那些关于帝王心术的剖析,他布满老年斑的手背青筋暴起,却又在听到“冷宫”二字时颓然松开。
白家的人!
白家一直支持太子,若不是成了替罪羊……
“圣上之所以还留着他的太子之位,除了文臣的支持,不过是因为仁和皇后的救命之恩。”
李公公踉跄后退,后背撞上橱柜。
这丫头每句话都像刀子,精准剜在他最痛的旧伤上。
当年仁和皇后死后,皇上确实摸着太子的头叹过。
“这孩子……太像他母妃了。”
她盯着李公公,一字一句道。
“可这些……都会随时间淡忘。”
“如今昭仁皇后的儿子越来越出色,李贵妃已经出手了。”
李公公的手指微微发抖。
她说得没错。
这些年,他看着殿下一步步被逼到绝境,却因仁善,屡屡退让。
若再这样下去……
那丫头放缓语气,近乎蛊惑般低声道。
“公公,我可以让殿下成长。”
“您若不信,大可在旁盯着,若觉得不妥……”
她微微一笑。
“随时杀了我便是。”
说罢,她舀起一勺山药粥,轻轻吹凉后送入口中。
“现在,我先替殿下试个毒。”
李公公死死盯着她,心中天人交战。
该信她吗?
可若不信……殿下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良久,他缓缓闭眼,长叹一声。
“……好,老奴便信你一次。”
“不过老奴会盯着你。”
李公公混浊的眼珠死死钉住她。
“若伤殿下一根头发……”
“放心~他也是我珍视的殿下。”
冷宫。
白贵妃用丝帕掩着因吃惊而微张的唇,目光扫过眼前忙碌的景象。
十几个工匠和太监正忙着修缮房屋、搬运崭新的家具。
更令她诧异的是,几个小太监抱着描金锦盒小跑着,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用猜也知道里头装着稀罕物什。
白贵妃还想问姚浅凝是怎么回事,忽然听见外头传来整齐的跪拜声。
明黄色的身影大步流星走来,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与这死气沉沉的冷宫格格不入。
萧景琰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尖锐的唱喏声就刺破喧嚣。
“圣旨到……”
所有人齐刷刷跪倒。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冷宫年久失修,墙垣倾颓,恐有损皇家威仪。着工部即日拨银修缮,务求坚固整洁,以彰天家体统。钦此。”
白贵妃恭敬叩首后起身接过圣旨,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明黄色的绢帛。
卷轴的绢帛边缘过于崭新,墨迹也新鲜得能嗅到松烟香。
这旨意,怕是刚拟不久。
冷宫历来是等死的去处,何曾有过修缮的先例?
这圣旨莫非是三殿下特意求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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