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雨阁陷入一片混乱。
萧景琰拦住一个匆忙奔走的丫鬟,沉声问道。
“发生何事?”
丫鬟见到他那张俊美非凡的面容,一时忘了惊慌,红着脸答道。
“帮主……帮主怀里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姑娘。”
浑身是血的姑娘?
是谁?
萧景琰瞳孔骤缩,心脏猛地一沉。
他抓起佩剑便朝主阁楼奔去。
无数猜测在脑海中闪过,又被他一一否定。
姚姚?
不可能……昨日他那般对她,她怎还会来此?
可若不是她,柳无痕为何如此失态?
他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飞奔起来,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萧云韶?
不可能……柳无痕对他这个妹妹毫无情意。
其他女子?
更不可能。
所有的可能都指向了她。
愤怒如烈火般席卷全身,烧得他眼眶发烫。
随即,更可怕的情绪翻涌而上。
若那血是她的……
他喉头一紧,脚步险些踉跄。
不,绝不可能。
他强迫自己冷静,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姚浅凝浑身染血的模样。
她苍白的脸,颤抖的唇,那双永远倔强的眼睛……
她不能有事。
她绝不能有事!
理智逐渐崩塌,只剩一个疯狂的念头:若她死了,他要所有人陪葬!
转过最后一道回廊,他看见了……柳无痕怀中那个单薄的身影。
姚浅凝脸色惨白如纸,素色的衣裙浸透鲜血,像一朵凋零的雪莲。
世界在这一刻静止。
他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姚……姚姚?”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连他自己都认不出这破碎的音节。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为什么浑身是血?
是谁伤了她?
四年前的噩梦如潮水般涌来,万安宫冲天的火光映红半边夜空,她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素白衣襟,还有他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时,那种铺天盖地、令人窒息的绝望。
不,不能再失去她一次。
绝不!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成针尖大小,眼底翻涌着近乎暴戾的暗潮,指节攥得咯咯作响,剑鞘在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柳无痕……竟敢碰她!
嫉妒、愤怒、恐惧,所有的情绪在胸腔里疯狂撕扯,最终化作一声低吼。
“把她还给我!”
他一步上前,剑锋出鞘时带起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寒光直指柳无痕咽喉。
他的声音冷得让人胆寒,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别让我说第二遍。”
“还给你?”
柳无痕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他垂眸凝视怀中人儿,指腹轻轻擦过姚浅凝唇角的血痕,当着萧景琰的面,将染血的指尖抵在自己唇间。
舌尖缓缓舔过血迹,喉结滚动着咽下这口腥甜。
她的血是烫的。
他本该觉得腥甜,可舌尖尝到的,全是记忆中她唤“阿痕”时的甜,全是她说会喜欢他时,那种拥有全世界的甜蜜。
她……真的说过会喜欢他吗?
“她流的是我的血……你配要吗?”
他说谎了。
这血分明是她的,她的痛,她的泪,她碎裂的信任,她支离破碎的真心。
可那又怎样?
既然她为他痛了,那这血就该是他的。
她的喜怒哀乐,她的生死爱恨,早该是他的。
从四年前他们相遇开始,从她把他打飞开始……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鹤羽耳坠在杀意中震颤,折射出细碎寒光。
他非但不退,反而向前一步,让剑锋刺破颈侧皮肤。
殷红的血线蜿蜒而下,混着姚浅凝的血迹渗入墨色衣领,在布料上晕开暗色花纹。
疼吗?
不及她倒下的万分之一。
萧景琰的剑再利,也剜不出他心底的腐肉,那块因弄丢她而溃烂的疤。
那疤痕日日夜夜都在化脓流血,只有她的目光才能治愈。
“萧景琰……”
他忽然勾起一抹癫狂的笑,眼角泛起病态的嫣红。
“你猜,她醒来后……会更恨我……”
若不能做她心头的朱砂痣,那就当那把捅穿她的刀。
反正他早习惯了在血泊里讨她的目光,习惯了看她含着泪光的眼睛,习惯了被她用淬毒的眼神凌迟。
冰凉的手指缓缓抚上姚浅凝苍白的脸,指节上的薄茧摩挲着她冰凉的脸颊。
”还是……杀死我的你?”
“我管她醒来恨谁,她只能是我的!”
萧景琰不再犹豫,挥剑直取柳无痕咽喉。
柳无痕旋身闪避时,才发现这竟是虚招。
萧景琰骨节分明的手掌如鹰爪般扣向姚浅凝的肩头,指尖几乎要嵌入她单薄的皮肉。
“你休想!”
柳无痕的鹤羽耳坠剧烈晃动,玄铁折扇“唰”地展开。
寒光闪过,扇刃在萧景琰右臂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鲜血瞬间浸透锦缎衣袖,顺着剑柄滴落在地,可那双执剑的手却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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