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砚握着钢笔的指节泛白，金属笔身被攥出细密的冷汗。当技术总监颤抖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时，钢笔 "咔嗒" 坠落在铺满数据的报表上，墨渍在 "季度盈利" 几个字上晕染开来，像团逐渐扩大的乌云。
"凌小姐的卫星信号在半小时前消失，定位停在七星巷附近，那里的基站被施工队意外撞断，短时间修不好。" 技术总监的汇报夹杂着背景里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我们尝试联系当地警方，拆迁区人多眼杂，一时找不到人。"
会议室的空调发出轻微嗡鸣，顾时砚却感觉脖颈处有滚烫的汗滑入衣领。他猛然推开旋转椅，黑色真皮扶手撞在墙面发出闷响。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时，银质袖扣硌得掌心生疼，他大步迈向门口，身后传来助理急促的脚步声。
"顾总，下午有个跨国视频会议，关乎城西地块的合作……" 特助抱着文件小跑着跟上，镜片后的眼睛满是焦急。
"推了。" 顾时砚扯开领带，喉结在紧绷的皮肤下滚动，"让合作方等，或者找副总对接，我现在必须去邻市。" 电梯下行的数字跳动得格外缓慢，他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上凌星眠最后发送的定位截图，那枚蓝色的小光点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商务车驶出高速路口时，车载导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液晶屏幕上的路线规划化作杂乱的红色线条，宛如荆棘缠住整个屏幕。顾时砚烦躁地扯松领口，解开最上方的纽扣，窗外呼啸的风声混着电子设备失灵的蜂鸣，在密闭车厢里形成令人窒息的漩涡。
"顾总，技术部查到，七星巷今天有大面积拆迁，可能会有墙体坍塌的风险。" 特助的消息弹出时，附带的航拍图让顾时砚的瞳孔骤然收缩。画面里，老槐树歪斜的枝干下，成片的红砖房已化作废墟，扬起的尘土如同硝烟弥漫战场。他下意识握紧方向盘，仪表盘显示车速突破限速标志，引擎轰鸣声震得耳膜发疼。
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拆迁区的围挡外，施工队的挖掘机正挥舞着钢铁巨臂。顾时砚将车随意停在路边，皮鞋踩过碎石时发出脆响。他扯开西装领口，在漫天尘土中大声呼喊："凌星眠！" 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沾湿的衬衫紧贴着胸膛，每一次呼吸都裹挟着砂砾的粗粝。
忽然，他的目光被老槐树下那个倔强的身影攫住。凌星眠蹲在半人高的石匣旁，白衬衫下摆沾满泥浆，散落的发丝间粘着青苔。当她抬头时，那双明亮的杏眼里盛满笑意，掌心托着的金色碎片在阳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晕。
"星眠！" 顾时砚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带起的风扬起地面的灰尘。他半跪在碎石堆上，指尖颤抖着拂过她沾着泥土的脸颊，触感比想象中还要冰凉。凌星眠毫不在意地蹭了蹭他的手掌，笑得眉眼弯弯："我找到开阳星碎片了！就是信号断了，没法跟你报平安。"
顾时砚喉间涌上酸涩，将她搂进怀里时，闻到她发间混着硝烟的青草香。"以后不许再让我联系不上你。"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在她耳畔落下带着体温的承诺，"我很担心。" 远处挖掘机的轰鸣声突然变得遥远，唯有怀中的心跳声逐渐与自己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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