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暖意虽足,却总透着股挥之不去的沉郁。康熙靠在铺着明黄锦缎的软榻上,身上盖着双层狐裘,脸色比前日又苍白了几分。若曦站在榻边,正用银匙舀着温热的冰糖雪梨,一点点喂到他嘴边。
若曦见有大臣和阿哥们前来,便起身告退,几位大臣和阿哥们站在殿内大气不敢出,唯有炉里的檀香,袅袅地飘向殿顶,搅得人心绪不宁。
“咳…… 咳……” 康熙忽然咳嗽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摆了摆手对李德全道:“朕想下旨…… 召胤禵回京。”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三阿哥往前半步,脸上带着斟酌的笑意:“皇阿玛,十四弟在西北坐镇,若是此时召回,西北战局恐生变数啊。”
康熙闭了闭眼,声音带着疲惫:“朕知道…… 可朕想他了。” 顿了顿,目光扫过众卿,“西北战局已稳,准格尔不过是些小打小闹,你们议一议,谁适合代胤禵?”
话音刚落,户部侍郎率先出列:“回皇上,臣举荐马尔泰将军!马尔泰将军久守西北,熟悉当地,且战功赫赫,由马尔泰将军接手十四爷的大军,定能稳住局面!”
这话一出,不少官员纷纷附和。
“马尔泰将军虽勇猛,可毕竟年事已高,马尔泰将军手中的军务以很繁杂,在接手十四爷的精锐恐会吃力。依微臣看,年羹尧更合适,由他接替,才能万无一失。”
若年羹尧掌了西北全部兵权,胤禵就算回京,也再难拿回军权。胤禛站在队列中,脸色平静,显然对此提议乐见其成。
殿内顿时分成三派,一派支持马尔泰,一派推举年羹尧,一派主张不让胤禵回京。三方争论不休。
康熙看着眼前的景象,眉头越皱越紧,咳嗽声又起。李德全连忙递上温水,轻声道:“皇上,您身子要紧,不如先歇会儿,再议不迟。”
康熙摇摇头,看向隆科多:“隆科多,你是九门提督,掌京畿防务,也熟悉军务,你怎么看?”
隆科多缓步出列,躬身道:“回皇上,臣以为,此时召十四爷回京,不妥。” 顿了顿,语气沉稳,“西北战局虽看似平稳,可准格尔部只是暂时蛰伏,狼子野心,还有周围部族虎视眈眈。大将军在西北,将士们信服,部族们敬畏,才能震慑准格尔。若是回京,即便有马尔泰将军驻守,可马尔泰将军麾下兵力有限,如一时难以驰援,恐会给准格尔可乘之机,到时候西北再起战火,后果不堪设想,微臣以为可派年羹尧随十四爷熟悉西北事务,待合适时机再召十四爷回京。”
他这话条理清晰,句句切中要害,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康熙沉默了许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榻边的玉如意,眼底满是挣扎。这江山是他一生的心血,容不得半分差池。
“容后再议。” 康熙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力。
众卿不敢多言,康熙又咳了几声,看向胤禛和胤祥:“江南盐税一案,查了半年都没个结果,百姓怨声载道。胤禛,胤祥,你们二人即刻南下,务必查清此案,严惩贪官污吏,安抚百姓。”
胤禛和胤祥对视一眼,躬身行礼:“儿臣遵旨。”
胤禟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阴恻恻的意味。
胤禛和胤祥南下查案,至少要两三个月才能回京。这段时间,京城的权力真空,正好可乘之机。
康熙看着众卿退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九哥,皇阿玛会不会召老十四回京?” 胤?的声音带着担忧。
胤禟轻笑一声,语气阴恻:“看皇阿玛的意思还是属意十四弟的,虽然暂未下圣旨。但,皇阿玛让胤禛和胤祥南下了,这京城,该是咱们的天下了。”
十阿哥随着九阿哥的话,点点头,二人大步而去。
夜晚雍亲王府的书房里只点着一盏孤灯,胤禛手里握着一支狼毫笔,笔尖悬在素笺上方许久,却迟迟未落下,给年羹尧的密信,每一个字都关乎他能否彻底困死胤禵在西北,关乎他未来的帝王之路。
“爷,夜深了,要不要先歇会儿?” 苏培盛端着一碗温热的参茶走进来,见胤禛眉头紧锁,声音放得比寻常更低。跟了胤禛多年,从未见主子这般心神不宁,却也清楚,眼下正是最关键的时刻,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
胤禛接过参茶,却没喝,只是放在案上,声音冷得像冰:“年羹尧该派上用场了。”
苏培盛心里一凛,连忙躬身:“爷放心,奴才已挑好了送信的人,手脚干净,嘴也严,定能把信安全送到年将军手里。”
胤禛点点头,终于落笔。墨汁在素笺上晕开,字迹刚劲有力,却透着几分阴鸷:“务必让十四阿哥无暇他顾。切记,勿让其有回京之机。他日大局定,西北尽归亮工执掌。”
写完拿起火漆,在封口处印上自己的私印,胤禛将密信递给苏培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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